誰知弓長嘯聽了,卻是擺擺手,不以為意。「知道了,下去吧。」
楊笙和幾位弟兄再也忍不住,楊笙率先站出來,就算惹怒幫主,他也要說。
「幫主,那空屋說明了什麼?說明那女人分明是騙您的,其中有詐!」
「是呀幫主!那女人來路不明,又被人追捕,萬一是朝廷通緝犯,可是會惹禍上身呀。」其它人紛紛附和。
「緊張什麼?我早就猜到她家不住那兒。」
「您知道?那您……」
弓長嘯摸著下巴,一臉歡快地說:「媳婦矜持著哩,哪有可能一下子就答應我的求親?這追媳婦嘛,跟馴馬可不同,講的是誠意,別說是鬼屋,就算那裡是墳場,我也必須去一趟,你們可知為什麼?」
眾人茫然了,直問:「為什麼?」
弓長嘯咧開了狡詐的笑容。「因為她當時給了承諾,要我上門去提親,我若不去,便是我反悔了,只有去了,才能坐實提親這件事,懂嗎?」
大夥兒恍然大悟,原來他們幫主心裡有數,並沒有被那女人迷得連腦子都不會使了,幫主在跟她鬥智哩。
「也對,咱們幫主聰明著,哪裡是區區一個娘兒們能唬弄的?幫主想娶她,還是她的造化呢。」
「就是!」
眾人紛紛附和,看著幫主狡黠的笑容,大夥兒也跟著賊賊地笑了,誰知幫主卻突然冷肅著臉,陰沉沉地警告他們。
「之前大概是說得不夠清楚,所以我再把話說一次,再讓我聽到誰對她有意見,就別怪我拳頭伺候。」他一邊說,還一邊把拳頭扳得喀喀響,嚇得大夥兒立即收起笑容,噤聲不語。
當幫主不笑時,那嚴肅狠戾的臉色與笑臉迎人是差了十萬八千里,直教人敬畏,大夥兒是看明白了,幫主不是一時興頭上,而是打定了主意就要那姓宮的女人。
他們明白幫主的性子,平日他可以不管你,他要的是忠心,只要你對漕幫忠心,他可以拋頭顱灑熱血地仗護你,倘若你要是有二心,背叛了漕幫,幫主的手段他們是見識過的。
那可是會整治得你跪地求死,只求死個痛快,你若倔著,他比你更倔,甚至卯足了精神來跟你一起耗,他樂此不疲。
當初漕幫出了一個叛徒薛華,和水盜裡應外合,將漕幫負責運送的鹽貨給搶走了,還殺了不少弟兄,那些弟兄辛勤幹活,家裡都有老母妻兒,好好的人就這樣成了刀下亡魂,後來是幫主領著他們,潛入敵窟,把鹽貨給搶回來,否則遇上官家,這批鹽貨就會落入官家手中。
死了三十八名弟兄,幫主便在薛華身上討回來,他拿了把刀,像宰豬肉那般,先扒了他一層血皮,再生生刮了他三十八塊肉下來,刮到見骨了還不讓他昏,要他醒著承受這一切。
那模樣直讓弟兄們看了心驚,卻也大快人心,整治了叛徒,也警告所有人不忠不義的下場。
「去找丐幫的人,就說咱們漕幫分他們一些肉吃,把那些打她主意的人好好整治一番。」弓長嘯倏地沉下臉色。「敢動我的媳婦,就叫他們吃吃苦頭。」
「是!」大夥兒應聲,依令而去。
到了約定之日,安石城從城門一直到楊柳胡同的路上,都埋伏了暗哨,宅子四周也有官兵埋伏著。
宮無歡回想那日被灰衣人包圍時,弓長嘯帶著手下出現,把四周山坡圍了個密密實實,足足有上百人,她把估計人數告訴易定風,而易定風不愧是四大名捕之一,藉著他的名號去安石城衙門請來了官兵,沿路部署埋伏,就等著弓長嘯落網。
宮無歡此刻正在一處三層樓高的酒樓屋瓦上,從這裡可以望見城門,將四周胡同小巷盡收眼底。
她感到身旁風動,往側邊瞧了一眼,易定風正站在她身旁。
「卑職參見易捕頭。」
「你我都是公門中人,不必多禮。」
「是。」
既然他說不必多禮,那她也不必廢話,遙望城門,看向遠處。
他不開口,她也不說話,除非必要,否則她是淡漠的,除了自家師姊妹,她一向寡言,性子也清冷。
第3章(2)
易定風的目光移到她側臉上,細細打量她,她不多話,也不會藉故和他攀談,他自知自己身上的名捕光環,就算是知府大人也會藉機多親近他,皇上對他們四大名捕的厚愛和看重,更是讓不少達官貴胄想將族中女兒嫁給他們。
不過,他對自幼嬌養在閨閣的千金貴女並不感興趣,一雙俊眸忍不住又瞟向她。
「你當暗捕多久了?」他問。
「回稟捕頭大人,兩年。」
「幾歲開始的?」
「十七。」
十七?那麼她現在芳齡十九了?
「怎麼沒嫁人?」
「因為沒想。」
他問什麼,她便答什麼,倒是爽快。
「可有意中人?」
「沒有。」
易定風看了她一眼,見她目光始終專注在街上,不因他的問話而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
一個男人問女子是否有意中人,已經算是唐突了,同時也另有深意,她卻依然面不改色地回答,臉上完全不在乎,也無羞澀之情,彷彿他問的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他也不知為何突然想問她,或許是因為對她有種奇妙的好感吧,希望從那冷淡的神色上瞧出任何羞意。
她的冷靜和淡然讓他意識到名捕的光環和自己的魅力到了她這裡似乎一點也不在乎。
他勾唇淺笑,不知何故,心情變得很好。
突然,她的臉色變了,易定風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並沒見到任何可疑人物。
「來了嗎?」
「來了。」
易定風看了半天,卻看不出個所以然。「在哪?」
「在城門那兒,騎馬的那位。」
易定風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隊人馬,不由得一怔。「敲鑼打鼓的那些人?」
也難怪易定風驚異,既是盜匪餘黨,必是悄然進城,所以他適才搜尋的目標,專找最不起眼的販夫走卒,卻沒想到會是一列喜慶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