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凡垂斂長睫,思索半晌後才道:「多謝你了。」
「應該的。」
「下去歇著吧,下次遇見應大人時,差人通報我一聲,我要當面謝他。」
「是。」
瀲灩一走,李若凡便正色對李叔昂道,「先備馬車,待會似錦一醒,我就將她送回宋府。」
「小事一樁,不過我讓人隨大夫去抓藥了,你待會連藥一併帶走。」
李若凡應了聲後便走進房裡,才剛掩上門便聽見嗚咽聲,連忙走到床邊輕握住她的手。
「似錦。」他輕聲喚著,直睇著她秀眉緊蹙的容顏,仿似睡夢中都逃不開恐懼。
似乎聽見他的呼喚,似錦緩緩地張開眼,先是楞了下,隨即防備地看向四周。那反應教李若凡看在眼裡,疼在心底。
「沒事了,別怕。」他不捨地輕擁著她。
熟悉的體溫安撫著她的不安。「三爺……這是哪裡,你怎會在這裡?」她止不住心底的恐懼,尤其那人一刀殺了如意的可怕畫面還印在她的腦海裡,她真以為再沒有機會見到他了。
「這是我想問的,你好好地待在府裡,怎會跑到照雲樓?」
「不是……是楚嬤嬤跟我說,有輛牙行的馬車停在府外,要我去看看,我以為是三爺差人來接我去牙行。」
她搖著頭道。
「楚嬤嬤?」他詫道,有些意外這事件起因竟是源自於宋府。
「對啊,可誰知道馬車提早拐了彎,我察覺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直接被人從後門給帶了進去……」一想到如意的死狀,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如意……如意是江府的丫鬟,被江府舅太太給轉賣,可我不知道竟是將她賣到這裡。」
李若凡一聽,便知曉她指的如意便是被殺的丫鬟,換言之,如意被殺時,她極可能在現場目睹一切?
「如意讓押我的人把我帶進一間房,我想逃,哪怕被打我還是想逃,可門才一開,那個人便抓住了我,拔了劍殺了如意!」她說到最後,全身緊繃起來。
李若凡閉上眼,緊緊地將她環抱住。「沒事沒事,別怕,我就在這兒。」
第十三章 莫名被綁架(2)
「三爺,我不懂,那人分明是識得如意的,如意還喚他一聲梁爺,可他卻轉身就殺了如意!」她情緒激動,腦海裡怎麼也拂不去那衝擊性的瞬間。
「……你的意思是說,如意領著你進照雲樓,是為了把你交給那個擄你的男人?」他眉頭一沉,直覺得這事況比他想像的還要複雜,牽扯的層面已不只是宋府,但卻想不出府外的人為何要對付她。
「是啊,如意對那男人說有好好地看著我,他就把如意殺了。」她緊揪著他。
李若凡垂眼忖著,大抵可以猜想是殺人滅口,如此一來想從照雲樓裡打探如意與誰接觸過的法子恐是行不通的。對方行事如此謹慎,約莫是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而一句梁爺,線索太單薄了。
要說似錦得罪過誰,頂多是宋府裡的人,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差使府外的人動手,但要說是衝著他來的……就得要想想有誰是與宋府有關聯的人了。但不管怎樣,肯定是內神通外鬼,柳氏是脫不了關係的。
「對了,三爺,那個男人在皇上造訪侯爺府那日,曾經讓二房的丫鬟領去直正園。」似錦像是想到什麼,脫口道。
「去二房?」他啞聲說著,五指緩緩收攏成拳。
原來是宋潔搞的鬼!若是如此,那男人恐是與六王爺脫不了關係了。但就算是為了鉗制他而擄走似錦,總覺得這意圖太過薄弱。
「我記得他長什麼樣子,給我紙筆,我畫得出來。」雖說她對文字難以辨識,但她對人臉卻能記憶深刻。
「這事不急著處理,現在的你需要好生靜養。」
「我沒事。」一點痛而已。
李若凡直睇著她紅腫的左頰,不捨地撫上,卻見她瑟縮地瞇起眼,可見這痛根本不如她所說的輕。
像是想到什麼,他驀地收了指。「你再歇會吧,我有些事要跟叔昂說。」
「李二爺也在這兒?」
「照雲樓的地下老闆是我和叔昂,你在這兒出了事,幸好瀲灩察覺古怪,讓適巧來訪的應大人聯手救下了你,瀲灩先通知了叔昂,叔昂得知消息自然會立刻差人通報。」聽她說完來龍去脈,他才真正地感到恐懼。
這其間,只要瀲瀧動作稍慢,恐怕從此以後他再也見不到似錦了。
他多想緊緊地擁住她,可每一次的擁抱都會教他想起,那一晚她愛嬌地坐在秦文略的腿上,與他交頸相擁……如果可以,他真想問她,她和秦文略到底是什麼關係,可話到嘴邊卻是怎麼也問不出口。
皇族總是多疑,安插許多眼線在商戶或官家裡搜集情報,也許似錦就是七王爺安插在江府的眼線,而一個男人要控制女人最簡單的作法,就是以情愛餵養,換取女人的死心塌地,而她和秦文略之間,是否就是如此?
思至此,他就渾身發麻,不敢也不願再往下想,更不想見她,偏又思念著她,這回她出事,他不假思索地為她趕來,萬般憐惜,卻還是忘不了那一夜。
「喔……所以對方並不知道這事,才會選在這兒想擄我走……」她強迫自己穩定心神,尋思各種可能性。
「別想了,你再歇一會。」話落,他便要起身。
似錦趕忙拉住他的手,他卻想也沒想地甩開她的手,教她錯愕地直睇著他。
李若凡察覺自己動作過大,勉強揚笑道:「沒事吧,我還有事得處理,一時心急了,你別介意。」
要她怎能不介意?這是一種拒絕,他的解釋全都是借口。
「三爺,你還在生我的氣?」她垂著眼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難道她察覺他已發現一切?
「你的事,我聽侯爺說了,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和侯爺謀議過的,是我什麼都不知道就自以為是的責怪你。」她直視著他,見他眉眼不動,她想,讓他在意的恐怕不是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