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氣?」他問。
似錦抬眼瞪他。「入冬了,你是不知道有多冷嗎?沐浴時怎能睡著呢?」
「連著幾天馬不停蹄的,又趕著回府,又得到牙行,實是有些累了。」他啞聲喃著,嘴角還是抹著笑。
似錦聞言,心疼了,忍不住咕噥。「怎麼沒讓宋絡伺候著?」要是梅蘭沒察覺不對勁跟她說,他豈不是要因為累而睡死了?
「我讓他在牙行裡幫忙。」
「……你身邊要不要多添點人手?」一個人當好幾個人用,不是存心累死自己嗎?
「不了,要是信任不得的,多也沒用。」
似錦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明知他說的有理,可他就這樣忙著也不是法子。偏偏她就算有心幫他,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對了,你擱在桌上的是洪嬤嬤交給你的帳本?」
「你怎麼知道?」一說到這事,她頭又疼了。「你說,太夫人為什麼要把帳房這差事交給我?」這根本就是不合理中的極度不合理。
「用來掣肘我。」他哼笑了聲。
果真薑還是老的辣,竟早早就瞧見他的弱點。他大概知道太夫人為何看得穿了。單憑他不近女色,卻三番兩次在府裡幫了似錦,太夫人哪怕看不出他的情意,也猜得出似錦在他心底的份量。
「什麼意思?不會是因為我,害你有什麼把柄落在太夫人手裡,讓你不得不聽吧。」似錦不禁急問著。
李若凡笑了笑。「不是,橫豎這也不是什麼難事,交給我就好。」
「不行,你自個兒的事已經夠多了。」她可不希望改天又見他睡在浴桶裡,然後很悲慘的一路睡到西天。
「可是你瞅著那帳本不難過嗎?你不是說了讀不進?」
似錦張了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記得……他沒把她的病症視作笑話,而是一字一句認真地擱在心裡。她的學生時代非常慘淡,每個人都以為她在撒謊,以為她利用特權得到學分,沒有人願意當她的朋友,而他竟然毫不懷疑的接納她。
「我……可以想辦法慢慢讀的,總不能幫不上你的忙,卻還扯你後腿。」她的聲音因為感動而有點哽咽,垂著眼不敢讓他發現眸底的淚光。
「似錦,你是我的妻子,照顧你是天經地義的。」他抬起她低垂的臉,啞聲問:「怎麼了?」
她眸底閃動的淚水,教他無從理解。
似錦直瞅著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了。有時被他氣得牙癢癢的,被他欺負得不知道要往哪逃,可有時候他卻又寵得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從沒想過,除了家人以外,還有人可以如此寵愛自己。
「怎麼了?」輕輕地抹去她滑落的淚,卻見她輕輕地搖箸頭,然後在他面前勾起了帶淚的笑,就像是初晨輕沾露水的花兒,清純秀麗,暗自飄香。
情難自禁的,他傾前吻去她的淚,再緩緩吻上她的唇,感覺她緊繃了下,卻沒有抗拒他,甚至還微微主動地回吻著,教他受寵若驚,他不敢躁進,只是輕輕地摩挲著、舔吮著,直到感覺不到她的緊繃才鑽進她的唇腔裡。
唇舌勾纏,他挑逗著她,時而停頓讓她吸上口氣,時而又情難自遏地汲取更多,當她冷不防地逸出嬌吟,更是教他愈發失控,渴望得到更多,然當他的手滑入她的衣衫裡,正竊喜她並未抗拒時
「三爺。」宋絡的嗓音在門外響起。
似錦猛地回神,這才驚覺他的手已經鑽進她的衣服裡,教她瞬間僵化如石,不敢輕舉妄動。
「……宋絡,待會再過來。」李若凡啞聲道,嗓音透著惱意。
就在宋絡應聲的同時,似錦已經一把跳起,一連退上好幾步,雙眼直瞪著地上說:「三爺有事要忙,我也有事要忙,所以就……先忙吧。」話落,抱著桌上的帳本和鑰匙一溜煙地跑了,衝出門口時,還險些撞上閃避不及的宋絡。
宋絡楞了下,深知大事不妙,不禁抹了抹臉,暗吸了幾口氣後才踏進屋內,就見李若凡笑咪咪地瞅著自己,眼皮子不禁猛跳著。
「事情查得如何?」李若凡輕嗓問著。
宋絡嚥了嚥口水,艱澀啟口。「一無所獲。」
「一無所獲你怎麼敢回來,嗯?」他笑著,眸色卻是異常冰冷。
「三爺,幾位榮養的嬤嬤年紀都大了,早就去世,不過還有兩位嬤嬤不知下落,這幾日我會想法子再去打探消息。」
李若凡臉稍霽,忖了下,問:「哪兩位嬤嬤?」
「一位是太夫人身邊的童嬤嬤,是在十年前榮退的,一位則是老夫人身邊的陶嬤嬤。」
李若凡垂睫忖了下。「童嬤嬤就不需要找了,她要是還活著,今年早過七十了,至於陶嬤嬤……去查查她的下落。」
會突然追查幾個早就榮養的嬤嬤,是被似錦給點醒的,這一查倒也挺有趣。
他發現幾位在柳氏和太夫人身邊頗得勢的嬤嬤們,不知為何在十幾年前陸續死了或離府榮養,弔詭的是榮養之處極為隱密,大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意。
他大膽猜測,也許這幾位嬤嬤知道了什麼,才會被以榮養之名給送出府,只是人都離開了這麼久,可能什麼也查不到,但不查到最後他就是不甘心。
他就是想知道,當初柳氏為何使計陷害他,讓父親氣得將他除籍,甚至在他離府後連中二元,她都還要舉報他被宋家除籍,拆穿他被舅舅收為養子一事,繼而被祭酒取消了功名,讓他淪為比賤戶還不如的無籍,從此無緣仕途,無法經商,就連田地房舍都無法買賣,將他逼進了死路。
如此踐踏他,她最好別如他猜想的一樣,要不……絕對要她生不如死!
第九章 二房鴻門宴(2)
似錦雖是有雄心壯志想要獨立處理帳本,但可惜,只要李若凡不在她身邊,她真的跟廢物沒兩樣,可當他在她身邊時,她又覺得自己變成了砧板上的魚,隨時任他宰割,只因他那視線真是纏人得緊,老是盯住她,教她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