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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可無形中,似乎有什麼變了調,他總有些不甘心。

  再說,到了後來,他往往不用假裝,就頻頻出糗。

  如果自己其實也是女人緣差的那一類人……溫頤凡想了想,其實也不怎麼介意,他的異母弟弟總是想盡法子推女人給他,他實在煩不勝煩。

  但如果張萸真的不喜歡他,不知為何,卻又讓他心緒鬱悶煩躁。

  該走了,卻怎麼也不放心,於是他拿起張萸擱在桌上的毛筆——睡前她正在寫傳單。溫頤凡又以毛筆沾水在桌上一畫,一隻雪鴞幼雛從筆尖如煙霞一般凝聚成形,最後飛到張萸床頭,就這麼睜著眼呆呆立著,毛鶯茸圓滾滾像顆球似的,但有一隻靈獸替他看顧她,至少他能稍微放心。

  張萸起了個大早,打算趁早把攤子打點好。

  天蒙朦亮時,她依稀看見面東的窗台上好像有只圓得不像話的肥鳥立在那兒發楞,她再定睛一瞧卻已不見鳥影,當下也沒放在心上,只是離開閣樓時忍不住往每一個窗台上都撒了一點米粒,希望有機會招待這些小貴客。

  跟她同樣起個大早的還有石頭,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還主動幫她擺好招牌跟桌椅,有他的幫忙,張萸的「張天師萬事靈」攤子就這麼開張了。

  張萸本以為石頭是因為友善,那曉得這廝打的如意算盤是——他相信張萸很可能是未來的老闆娘,當然要多多巴結嘍!石頭從小就認識文潛,也就是溫頤凡,哪時見過他跟女子有過牽扯?有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而文潛就是那萬年大洪水,多少落花在他身上耗盡心思,結果都是芳心碎成千萬片,奔流向海不復返啊。

  也難怪他對文潛帶了張萸回到敝帚居,還帶她進「後院」這麼吃驚了。

  大概到了辰時,街巷裡的人多了起來,不少人對敝帚居前竟然有神棍擺攤感到不可思議,尤其是那些讀書人。但敝帚居本身就充滿傳奇,因此路過的人心裡難免會想,這神棍若是敝帚居的主人,也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文潛所認可,想必真是有一點本事,於是不消一個時辰光景,有事來問事,沒事來探八卦的人還真是沒少過。

  當然啦,打死不信怪力亂神的也大有人在,那些人就是當她不存在,或衝著她嗤之以鼻——儘管手裡還捧著一迭艷鬼風流軼事類的小說呢——看樣子人家看那類書有別的功用,肯定不是她能理解的。

  話說回來,原來溫書獃的店裡也有這類書籍啊?張萸正不懷好意地想著,溫頤凡竟然兩手負於身後就出現在她面前。

  「姑娘真早。」

  「夫子也早。」張萸心裡想,怎麼方才石頭明明跟她說,溫頤凡一般是不到店裡來的?正這麼想著,眼角就瞥見石頭躲在門後,對著她擠眉弄眼,笑得神秘兮兮,張萸不理他,就是好奇地看著這溫書獃從店裡挪出一張小圓桌子。

  張萸聽了石頭的建議,在大門的左手邊,也就是西側擺攤子,早上日曬會少一些,所以那圓桌子就擱在書肆門旁的右手邊,她一轉頭就能看到。

  然後,書生磨蹭了半天總算忙完,閃身進屋內,張萸這才看見兩隻一黃一紫的貓咪扳不倒兒,正坐在圓桌上,衝著她的方向,笑咪咪地搖晃著身子。

  「……」她瞪了一眼屋內正和方叔討論些什麼正經事的溫頤凡。

  看樣子是她多心了,這書生哪會沒事跟蹤她?而且人家的重點可不是扳不倒兒,圓桌上還放了陶壺和水杯,門邊掛了張木牌子寫著「奉茶」。

  張萸看著那兩隻衝著她微笑的扳不倒兒,又看向若無其事朝她走來的溫頤凡,她忍不住道:「那兩隻扳不倒兒擺錯方向了吧?應該對著街上才對。」

  「是嗎?」溫書獃一臉訝異,然後站到奉茶桌前端詳了一會兒,像風水師看風水那般認真嚴肅,然後拿起其中一隻,煞有其事地移到張萸桌上,「左青龍,右白虎。一邊擺一隻。」

  兩隻都是貓,哪來左青龍右白虎啊?張萸覺得好笑,卻不戳破他,而且她突然想到這溫書獃剛出現時兩手不自然地背在身後的模樣……該不會是因為當時手裡藏著那兩隻扳不倒兒吧?這麼想起來又覺得更好笑了。出於女人的直覺,這書生真的「很有事」啊!

  張萸閒著無聊就玩著她桌上的扳不倒兒。昨天沒買真可惜,那小販至少有一點沒說錯,老師父的手工細緻得挑不出刺來。

  不過,至少待在敝帚居,比跟著她流浪好。張萸忍不住想。

  溫頤凡敲了敲她的桌面,張萸才回過神來。

  「我讓人送了早膳過來,一起吃吧。」

  「我……」張萸原想推辭說她吃飽了。住免錢還吃免錢,她沒那麼厚臉皮,而且她確實吃了一片燒餅配水——能省則省咩!可不知怎的,不只嘴巴背叛了腦袋瓜,連身子也是,「好啊。」她說著,起身跟著溫頤凡進屋,而溫書生隨即將奉茶的牌子往後翻,原來另一面寫著「勿擾」。

  「……」做生意做到這麼囂張,也是奇葩了。

  第三進的內廳已經整理得乾乾淨淨,方叔和石頭也在。

  「托張姑娘的福,今天有好吃的。」說不定往後天天都有口福啊!石頭嘿嘿笑,也不知笑得太得意或怎的,忽然一陣嗆咳,咳得臉都漲紅了。

  彷彿明白些什麼的方叔只是眼也不抬地道:「吃飯就吃飯,這麼多嘴。」

  石頭瞪著叔叔和一臉沒他的事似的溫頤凡,一邊擠眉弄眼,一邊在心裡大歎自己真是好心沒好報。

  既然要獻慇勤,當然就做得明顯一點,最好做得像不經意露出馬腳那樣,人家姑娘才知道這一切是因為她才有的,要不白忙一場有個屁用啊?追女人不是這樣追的啊!他敢說這屋子裡三個男人,只有最年輕的他知道怎麼討女孩子歡心,去問問這條街少女們風靡的石頭哥是何許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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