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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為什麼不跟我商量?」

  「跟你商量……」後面的話她曝嚅著,故意說不清楚。跟他商量,他會允許她這麼做嗎?「那你又為什麼在這裡?」她撅嘴反問。

  溫頤凡臉色似乎溫和了些,伸出手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你不跟我商量,怎麼知道我不會想出更完美的法子?」

  「……」會讀書了不起哦?不過,他說的也是事實。

  溫頤凡伸手取下她的鳳冠,「喝交杯酒吧。」

  「啊?」

  「都拜過堂了,就做全套。」

  「等一下。」張萸退開一步,雙手結印,開了天眼……

  是溫書獃沒錯啊,她還暗忖說這些話說得臉不紅氣不喘,該不會是死狐妖扮的吧?而且,雖然早就知道,但如今用天眼一看,才發現這溫書獃的靈力真是不得了啊!

  「可以喝了嗎?」溫頤凡把酒給她。

  「剛剛跟我拜堂的,也是你?」她小心地問。

  「你想跟別的男人拜堂?」溫頤凡竟笑著反問,張萸這才發現原來這溫書獃也有這種風雨欲來的假笑啊!

  「當然不想啊……可是,你不會打算把這當成我們的婚禮吧?我才不要那麼隨便,我妝都沒化,而且我昨晚根本沒睡……」現在樣子一定很醜。

  現在在意這個了?「那你還瞞著我?」

  「對不起嘛。」

  「以後要不要聽我的?」

  「……」這書獃是不是揪住了她的小辮子,她以後都不得翻身了?「你會欺負我嗎?」要是以前,她一定沒想到,這一刻她竟然只在乎這個!

  溫頤凡被她這麼一問,再多的氣都煙消雲散,忍不住有些心疼又好笑,他喝乾了自己酒杯裡的酒,然後湊向她,將交杯酒餵進她嘴裡。

  如果這個吻遲了好幾千年,那麼也許能夠解釋為何它比酒醉人。張萸幾乎是入了魔那般承接那口酒,而他彷彿要傾訴初萌動卻不得不被緊緊壓抑的眷戀,去翻攪她曾經只屬於他的甜蜜。

  她被動地感受,他柔軟的勾撩卻邪惡地迷惑了她的全部。

  原來這一生她是如此孤獨的在荒漠中踽踽而行,而如今他給了她朝聖者夢寐以求的甘泉。

  第一次見到這書獃,她總有一絲說不出來的怨。然而如今,這些怨,卻那麼的遙遠,她擁有的是說不出口的滿足,如果前方是烈焰,她會是撲火的飛蛾,她會把自己淋上美酒,作為狂歡的祭禮。

  直到溫頤凡輕輕地舔舐她唇上的濕痕,張萸都還有些恍惚難以回神,她發現不知何時她坐在他身上,而溫頤凡抱著她坐在床邊。

  她一直都太小瞧他了,論武功他肯定不如她,看起來明明總是有一點溫吞,可他仍是個徹頭徹尾的男人,與他相比,她是如此柔軟,而他堅硬得足以讓她緊緊依附。

  「不行啊……」張萸呻吟著,她知道再不停手,今晚會一發不可收拾。

  「那我們回去?」

  「狐妖怎麼辦?還有胡家千金……」張萸枕著溫頤凡的肩膀,她知道自己問著怎麼辦,但她其實很想撒手不管。

  一定是喝醉了。

  溫頤凡閉上眼,將臉埋在她發間,雙手安撫地在她身上搓揉著,好似同樣沉浸在渴望溫存的酣醉當中。但是當窗外白影一晃,貼上了「囍」字的紅眠床上,卻轉瞬不見兩人的蹤影……

  狐妖原想上了胡家姑爺的身,等它帶走胡家千金,再殺了他。可整個迎娶過程,它的妖法總是「湊巧」失敗。

  也許,胡家派來保護送親隊伍的那些道士和高僧,真有幾分能耐吧?它只能等拜堂後再動手。

  誰知道當胡家姑爺進到新房,整個新房立刻被包圍在一座強大的咒法結界之中,它既進不去,也無法窺知裡頭的情形,就在它惱怒地決定血洗婚宴洩恨時,新房的結界露出了缺口……

  它才發現,新房裡的根本不是胡家千金與姑爺!它被耍了!

  憤恨的狐妖立刻對新房裡的兩人施了歡情術,只要是血肉之身,世間難有男男女女能逃過它的歡情術。

  它只是想教訓教訓他們,但最重要的仍是尋找胡家千金。

  當它轉身離開的同時,卻驚覺原本佈置在新房的咒法結界擴大了,它被吸入了咒法結界之中。

  「是誰?」狐妖大怒。一轉身,卻見溫頤凡單手負於身後,神情平靜地看著它。

  「你到底是誰?」此人絕非尋常修道人。

  「你還是死心吧,胡家千金昨晚已經和心上人成親,她已經嫁作人婦。」

  狐妖臉色一白,「怎麼可能……」

  「胡員外原本只打算調虎離山……哦,也許該說是調『狐』離山吧?」溫頤凡語氣像在說笑,但眼裡可是一點笑意也無,「但他最後仍是同意我的作法,胡家千金和姑爺昨夜已經低調完婚,今日這場除了是作作樣子,算是給世人一個交代,也是為了釣你出來。」

  「不管她是誰的人,我還是要她!」

  「你又何必?」

  「你們懂什麼?她原本是屬於我,我們兩情相悅,全是因為我一時疏忽和盲目才失去了她,我要把她追回來,她是我的!」狐妖那張臉……從平凡的胡家姑爺模樣,變回了妖異美艷的原貌,並且痛苦地扭曲著。

  溫頤凡有些怔忡,他彷彿看到自己的影子……

  「這一世,你得變成她心上人的模樣才能接近她,你確定這樣對她是好的嗎?」他問。

  狐妖眼神茫然,渾身顫抖,「我不管……」

  「既然不懂珍惜,悔不當初又何必?」是這樣嗎?溫頤凡彷彿自言自語。

  忘川河畔,有他數百年來孤獨矗立的身影,是悔恨?是茫然?是愧疚?他總是自問,任時光悠悠,彼岸花開了又落,花與葉又錯過一個千年。可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他才真正明白心如刀割的痛苦。

  因為他知道她會回到地府。但是如果紅線真的再也接不回去了呢?這一世的他也是滿身冤孽,他早晚要面對,如果他早已錯過了跟她的緣分,他還能不能等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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