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就不信裘氏有膽子當婆婆的面要她違抗丈夫。
果然,裘氏一臉被噎到的表情,又求助的看向柳氏。
「婆婆。」柳氏果然開口,「若是您擔心,那就先不用忙著複姓,見見面,讓晚輩磕個頭,您再親眼看看行不行,若真不好,那就當作是我們賀家的兩個客人,反正侯府這樣大,空院子多的是,多住兩名客人也不算什麼,一來宅子裡熱鬧點,二來也是了結二叔夫妻的心願。」
「行之,你跟你嫡母說。」
左勝琪想笑,柳氏不知道是自己笨,還是以為別人笨,賀老太太已經懶得開口了。
賀行之顯然也很無奈,但祖母發話,他只能開口,「嫡母所言也是辦法,若不涉及祠堂之事,自然沒這樣多考究,不過兒子想問一句,若是將來這兩兄弟在宅子,甚至在大街上惹了事情,嫡母可願意擔?」
柳氏叫了起來,「這,這又不是我兒子,我要擔什麼呀。」
「嫡母百般要讓他們回來,卻不願意為他們的品行做擔保,這可合理?爹爹是侯爺,兒子是世子,外頭不少人知道他們的出身,一旦惹事,我跟爹勢必要出面解決,兒子是晚輩,就當為母親辛勞,可是母親幾句話就要把這燙手山芋往爹身上推,可問過爹爹同意沒?」
柳氏傻住了,她可沒想到這個,賀槭向來嚴肅公允,要是知道她弄了這出,肯定饒不了,想想,遂不說話。
裘氏眼見不成,突然往地上撲通一跪,「婆婆,我入門以來沒求過什麼事情,就這件請您答應我吧,您若不答應,我,我就跪在這裡不起來。」
左勝琪沒想到這麼快就看到這種事情發生。
以前覺得賀老太太有點心狠又專權,現在看看柳氏和裘氏這兩個無腦的,難怪賀老太太這年紀還管著鑰匙,不是不願意放權,而是兩個媳婦腦子都裝水,不管給誰管家,肯定完蛋。
「玥兒。」賀老太太臉上一陣淡淡笑意,「以後如果有人跟你說,你若不答應我就不起來,記得了,不用管她,等她想吃想睡自然會走,什麼都不用答應,知道嗎。」
左勝琪簡直想為賀老太太鼓掌,「是。」
她真的也超討厭這種「如果你……我就不……」。
大學時期班上有個男生劈腿,同班女友知道後要跟他分手,結果他為了求和居然說「除非你原諒我,不然我以後都不去學校了」。
她知道了簡直傻眼,自己劈腿還要逼女生原諒他就是了。
那女生脾氣也挺硬,不管就是不管,結果呢,期末考那天那男生還不是乖乖出現了。
她自己的成長過程很艱難,見了離棄她的生母,生母卻只想她去陪酒給自己還債,讓她明白心軟從不會得到任何好處。賀老太太這幾句話,大快人心。
「喜歡跪,那就跪著吧。」
第8章(2)
見賀老太太作勢要起來,裘氏連忙往前撲,「婆婆,媳婦不是逼您,我,我願意擔,如果這兩個孩子做錯什麼事情,我會負責。」
賀行之聽到裘氏這麼說,倒是出現同情神色,「嬸嬸還是別這麼說的好。」
「我是真心的,婆婆,我是真心的。」
「嬸嬸,孔行和、孔行善雖然出府,但祖母也沒苛待,有派人照顧,甚至請了西席,希望他們從聖賢書中知曉做人的道理,但那兩人生性惡劣,前前後後趕走八位夫子,最後一位甚至被他們設下的陷胼夾傷腿,祖母直到他們搶奪民女,這才終於死心,不再理會。
「孔行善身邊有個姓江的女人,就是那個被搶來的民女,失了清白,兩兄弟卻又誰都不認,後來是村長出面勸孔行善收了,嬸嬸可知那無辜女子已經許了人家,原可以為人正妻,養兒育女,現在卻只能不明不白地跟著孔行善,任其打罵。」
裘氏呆了呆,行善有這麼壞?
可,可他來求自己時,那樣善良,那樣真誠,他說只是想認祖歸宗而已,丈夫看著這兩個孩子的眼神又是那樣熱切。
她只是想替丈夫分憂而已。
「再說孔行和吧,四次進出官衙,最短被拘禁一個月,最長一次則拘禁了八個月,此人品性如何,應該不用我多說,喔對了,這兩人的妻子都是跟人牙子買來的孤女,因為附近鄰里的人再缺錢也不敢把女兒嫁過去。嬸嬸,您憑著良心說,這樣的兩個人進入府中如何能安生。」
「行之,你說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自冊封世子之後,每封從鄉下莊子送回的匯報祖母都會讓我看,這兩兄弟跟孔氏太像,不知感恩,只懂埋怨,從不去想自己的衣食從哪來,只會詛咒賀家,孔行和曾說,哪日如果入京,一定要想辦法燒了重馨侯府,好替母親報仇。」
見裘氏一陣迷惘,左勝琪突然又覺得她可憐,古代女人沒生兒子真的就是大罪,她只是想辦法贖罪而已。她伸手把裘氏扶起,溫言道:「嬸嬸若有疑慮,不妨跟著叔叔一起找人試試。」
「怎,怎麼試?」
「既然婆婆都已經幫忙說情,想必這兩人也已經入京,請個老婆子在街上跟他們擦撞一下,看他們是伸手扶起,還是伸腳猛踢;再請個貌美的姑娘擦撞一下,看他們是趁機輕薄,還是僅止於禮。扶起老人,尊重姑娘,這兩項都不難,若這兩項都做不到,只怕叔叔再慈愛,嬸嬸再賢慧,也是無法改其心性。」
賀老太太聞言,臉上出現一絲欣慰——行之說的再多,都不如讓兩夫妻自己去試試,也好死心。
說到這裡,左勝琪給裘氏倒了水,又道:「別的不說,賀家是世襲府第,既然佔了這連年富貴,便不能出一點錯,否則上朝被人參一本,可不是責罵兩三句這樣簡單。朝廷財政不穩,王公貴族都有不少降爵了,嬸嬸覺得皇上會不想削咱們重馨侯府嗎?想的,只是找不到機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