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女兒、女兒不想。」馮思璇心中冷笑,一臉泫然欲泣,「女兒知道自己不如大姊姊和二姊姊的好,怎麼敢奪了這等有福氣的事情。」張氏一愣,嘴巴張了張,馮思璇打斷了她的話,「大姊姊已經定親,未來的夫家是再好不過的;二姊姊也到了定親的年紀了,如果能當個王妃,那女兒便有一個王妃姊姊了。」末了她笑得一臉的純真。
馮思璇說著這話,心裡卻不是這麼想,她一點也不想馮家女兒嫁入王府,禍害了李奕晨。
張氏感覺自己的心口一陣地疼,不是心疼,是被氣疼了,這等事情不是好事,她怎麼捨得讓馮思語去呢,只是馮思璇說的都在理上。
張氏握緊了拳頭,「你真是胡說,你二姊姊已經有了對象了,過一段時日就要定親了。」
馮思璇一愣,「是哪一戶人家?」
張氏自然是想先說服馮思璇,也就說謊了,「是一戶不錯的人家,不過現在還差這麼一撇,還不能聲張。」
馮思璇失落地點點頭,「那、那二姊姊會不會怨我呢?如果讓二姊姊知道……」
細作這件事情自然是隱秘的,只有馮天耀和張氏知道,其他人是不能說的,張氏自然也不可能跟其他兩個女兒說。
「你有王妃的命,思語卻沒有,這也是命中注定的。」再說這王妃命只怕短命相,如此想著,張氏看著馮思璇的目光難得的柔和了,「思璇,你只要告訴我一聲,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就成了。」
藏在衣袖裡的拳頭狠狠地握緊,馮思璇柔美地垂頭,露出一小截潔白的脖頸,「可女兒不想做王妃。」
「為什麼?」張氏一愣,莫非是被她聽到一些流言蜚語?
「王爺的身份女兒高攀不起。」馮思璇憂鬱地說:「女兒有幾斤幾兩最是清楚,女兒不想高嫁。」
張氏一愣,臉色也暗了下來,「思璇,你……」下一刻張氏目瞪口呆,只見馮思璇柔若無骨的身子倒在了地上。
「來人。」張氏回過神之後趕緊喊人,葉嬤嬤領著幾個丫鬟進來,看到眼前場景也愣了一下,「還不扶三小姐起來。」
「是。」葉嬤嬤扶著馮思璇起來,一手按在她的人中,只見馮思璇皺著眉醒了過來,「三小姐,您怎麼了?」
「我……我頭有些暈,身子還沒好利索。」馮思璇白著臉,一臉委屈地看著張氏,「娘,我……」
張氏冷著臉擺擺手,忍著氣說:「身子還未好全,便待在房裡歇著,葉嬤嬤,送三小姐回去。」
那日之後馮思璇便安心地待在房裡養病,嫁入王府的事情也就暫且擱下了。
十天之後,她藉丫鬟的嘴向張氏說了要去上香,張氏便也同意了,安排好了婆子和侍衛。
只是馮思璇並不是真的想去上香,她不過是想到外面看看,這種回到過去的感覺讓她好不安。
馬車駛出了城門,要經過一條很長的鄉間小路,正值清晨,周圍很安靜,偶聞雞犬之聲,不遠處還有早起的人家,炊煙裊裊升起,飄在阡陌交錯的田野上。
馬伕安靜地驅馬,坐在後面馬車上的婆子和丫鬟都想不通,馮思璇怎麼會想去承德寺,那個承德寺可是最遠距京城最遠的寺廟。
竄動的不安隨著眼見為實的景色而緩緩地褪去,大夏天的,她手裡捧著熱茶,身子卻發著冷汗。
是真的,她深吸一口氣,如此生動的一切,讓她知道自己絕非是作夢,她的嘴唇微微彎起。
她本該是答應張氏要嫁進王府的,接著馮天耀就會要她去做細作,那時騎虎難下的她聽了馮天耀的花言巧語,為了家人便應下了。
如今她推拒了這個事情,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她卻一點也不慌,因為她打從一開始就決定了,她不會嫁給晨王,不會再去害了他。
她閉上眼,腦海裡不再是他慘死時的冷冽,而是他平日裡溫文儒雅的俊秀面孔,天家的男子容貌是上乘的,其中以李奕晨的容貌最佳,男生女相,風華絕代的氣質便是她看了都要自歎不如,但他不愛笑,總是冷著一張臉,就是要笑,他也只是扯了一下嘴唇,那似笑非笑的模樣她至今想起都會臉紅心跳。
他是一個潔身自好的男子,並沒有往王府塞女人的習慣,她不是很懂勾引男人的手段,但是在嫁入王府之前,馮天耀讓人特意教了她,所以對男人她知道該如何做能讓他喜歡自己,就如教導她的那位女師傅所說,她不是艷麗的女子,可她柔弱的模樣足以勾起男人憐香惜玉之心,讓人忍不住地呵護她。
跟他相處僅是半年的時光,她至今還能耳邊還會迴盪起他清雅的聲音喊她王妃……
初為人婦時純淨的少女心思最是蠢動,她也想過要與他舉案齊眉,而馮天耀則是時不時地讓人來敲打她一番,不許她動情,讓她一切以馮家為重。
那時對李奕晨的萌動似乎也只是一瞬間,在馮天耀耳提命面之下,以及出於對馮家的忠誠感,她很快地抑制了不該有的想法。
她有時會想,如果那時她愛上了他,她是否還會做出害了他的事情?她想不出答案,往事已矣,她給不出任何答案。
但如今她是一千一萬個不願再害了他,害了這個不曾利用、傷害過她的男人。
皓白的手腕支著下頷,她瞇著眼睛看著窗外,呼吸著清晨鮮美的空氣,因為夏日炎炎,她是起了一個大早,準備早些到了承恩寺,過了午時避開炎日再回來,所以她便有些犯困了。
「大膽!竟然擋住了左尚書府的馬車。」車伕如雷般的聲音響起。
被吵醒的馮思璇睜開了眼睛,碧雲小心地說:「三小姐?」
馮思璇點點頭,「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她今天出門只帶了碧雲,碧蓮則是留著看守院子,至於張氏安排的婆子和丫鬟則是坐後面的馬車,她也圖個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