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隨從便是解煙了,她聽了時觀的話,柳眉微皺道:「好,我認了,方纔我確實是扮成了陳大川,不過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麼看出來的。」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她無論怎麼假扮都會被他看穿,這幾乎要成為她的心魔了。
這一回,時觀並沒有賣關子,笑嘻嘻地替她解惑,「第一次我看穿你是個侍童,關鍵在於陳大川,因為他喚了所有侍童,偏偏就是沒叫你,代表你是個眼生的;第二次在火藥鋪認出你是林老闆,那就更簡單了,本王自認惡名昭彰,除非是要攀附本王,否則家裡有女兒的見到本王駕到通常都叫她快躲起來,偏偏你扮的林老闆卻叫她出來送客,據本王之前聽陳大川所說,林老闆可是一個老實人,不可能賣女求榮;至於第三次嘛……」
他惡意地看了看她的胸前。「老實說,本王原本不是很確定,所以摸了每個侍衛的胸膛,但他們沒有一個有反應,倒是陳大川拒絕得可直接了,他平時可是怕得罪本王怕得要死,只是摸一下他是絕對不會閃躲的,可是你卻躲開了,這不就說明了你就是陳大川?」
原來她三次都是敗在陳大川,解煙這次真是心服口服了。果然如燕峰大哥所提點的,她不夠細心,每次自以為天衣無縫,沒想到在時觀這等觀察入微的人眼中,仍是破綻處處。
「好,這次的賭注算我輸了。」她也是個乾脆的人,輸了就認,只不過她對時觀的手段仍然感到匪夷所思。「難道為了拆穿我三次,你就在九鼎州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本來是這樣沒錯,不過後來拜你所賜,本王還真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和本王要查的案子可能有一點關係。」時觀撫了撫下巴說道。
「什麼東西?」解煙連忙問道。她這陣子為了施障眼法,也在九鼎州打聽了不少事,但卻沒有一件能和雷擊案扯上關係。
「在九鼎州待這麼久倒不是本王的本意,本王反倒覺得是陳大川有意拖住本王。」別人主動邀請他玩樂,他自然不會拒絕,但該注意的事他也不會漏掉。
「他有什麼目的?」她目光一凝,也慎重起來。
「暫時還不知道。」對此,時觀也是苦思無果。「你在易容成陳大川之前,應該會先瞭解陳大川的一切吧?」
「那是當然,易容之前一定要先調查,從他的祖宗到私生子,沒有一件事我不知道的。」解煙對自己的本領很有信心。
「喔?」時觀挑了挑眉。「既然如此,你有沒有發現陳大川與京中哪一位大人走得比較近?」
「確實有幾個人,不過陳大川耳目通天、八面玲瓏,會與京裡的官員交好也是理所當然。」她思索了一下,很快就明瞭他的想法。「你懷疑京裡有人授意陳大川留住你?」
「不是懷疑,是肯定。陳大川雖是九鼎州知府,在地方也算一員大吏,但還不至於重要到由京中派護衛給他,所以他一定很受京中某人的器重。」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至於那個人為什麼想拖住本王……或許與本王接下來的調查有關。」
「那我們必須快馬加鞭回到風陵七州,否則只怕跟雷擊案相關的證物會越來越難找。」解煙也想通了,身子一動立即就要行動。
「等等,現在去也來不及了。」時觀倒是看得很開。「況且如今本王不能表現出任何著急的反應,否則反而會讓對方有所警覺。既然他們看不起本王,認為本王就是一個耽於逸樂的紈褲,不如就讓他們繼續這麼以為吧。」
他的想法太過深沉,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她不自覺凝視著他,幽幽的道:「你似乎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是不是比你想得更英俊挺拔一點?」
見他用如此認真的表情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差點沒讓解煙吐血,她冷冷的回道:「是比我想得更無恥一點!」一想到自己方才險些又被他打動了,心裡就是一陣鬱悶。
想不到她這麼一說,時觀馬上露出一抹詭笑,雙手往腦後一枕,蹺起腳來,又恢復原本懶洋洋的樣子,繼續欣賞馬車外的風景,還不忘調侃道:「小妞啊小妞,別繃得太緊了,查案不是只有一種態度和方法,只要能查出結果,本王不介意無恥一點。」
「你不介意我介意……」說到這裡,她突然住了口,表情古怪地陷入沉思。
皇上曾經要她向時觀學習,難道說的就是這個,不擇手段?
確實,拿他三次拆穿她來看,他的手段一次比一次下流,但事實上都成功了,不是嗎?
這一次解煙難得的乖乖與他同坐一輛馬車,他對她的態度仍是輕浮下流,話依舊說沒兩句就開始不正經,但她知道自己越來越不討厭他,心裡對他的感覺更是難解了。
第4章(1)
時觀與解煙回到風陵七州的領地風梁州,連王府也沒回,就直奔大通商會而去。
解煙這次在時觀的強力要求下,扮成了他的侍童,雖然與她原貌那清秀可愛的少女形象仍有點差距,但至少不再是那種會令他倒足胃口的男子樣貌。
負責接待的是當地的新任知府許明昌,他領著兩人來到昔日大通商號的位置,果然看到一大片焦黑的斷垣殘壁,只剩下一些燒成黑炭的傢俱,說它是座廢墟也不為過。
「這裡燒成這樣,又都清理乾淨了,本王還怎麼查?」時觀臉色不太好地問。
許明昌是個沉著的人,他不疾不徐地回道:「啟稟王爺,因為此處位於城中,事情已然過了快三個月,原址若不清理的話,會影響百姓的生活,下官已行文去京中向皇上說明,請王爺見諒。不過一併證物已送交衙門,下官檢視過沒有什麼問題,若王爺想看,可往衙門一行。」
言下之意就是,還不是你這風城王耽擱了太久。時觀聽出了點意思,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許明昌。「那大通商會的人和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