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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城桓還不明白嗎?但就怕由他開口,就像急驚風遇上慢郎中,他會再度氣到吐血,到時候,那娘兒們還不知怎麼整自己!「那就這麼做吧。」

  「還是將爺的身份說出來,會不會比較好說服?」他斗膽建議,可其實,對主子的身份,他已稍稍點了傅耕民,為的也是希望他能知輕重答應讓傅雨柔隨主子上京,無奈,傅耕民就是沒點頭。

  梅城桓搖頭,「這太冒險,你先去試吧,真的不行,爺自己會說。」

  潘伯彥拱手離開南院,沿著石板路,進到另一個院落,這是傅家三口住的主屋,再穿過中庭就是看病的仁醫堂。

  此刻,堂內人來人往,站在藥櫃前的夥計忙著低頭抓藥,等著看病的人交頭接耳的閒聊,空氣中散發著濃濃的藥香味,明明是很普通的中藥堂,但看病的人卻一點都不普通。

  他的目光落到坐在大廳內,正替人把脈的傅氏父女。

  傅耕民的醫術上乘,待人親切,備受南城百姓推崇,看病的百姓總是一個接一個。

  傅雨柔也替人看病,但大多是幫婦人把脈,僅有幾名年輕男子會給她看病,但那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這也是傅耕民不願讓外界知道針灸全得由傅雨柔下針的主因。

  思緒間,傅雨柔看完最後一名病患,一旁的中玉就彎身跟她說了些話,就見她看向自己,她隨即起身,朝他走過來。

  他朝她點頭,一顆心卻不由自主的狂跳起來。

  她微微一笑,「我以為潘大夫忙著練習我爹教授的針灸之術。」

  「潘某慚愧,傅大夫一手特殊針灸之術極為複雜,日夜練習仍未見火候,」他尷尬一笑,「醫術浩瀚,潘某大受激勵,日後定會努力習成,只是——」他頓了一下,「我家爺的傷勢雖好了不少,但要完全拔毒需夜夜針灸,我想懇請傅姑娘跟我們去一趟京城,我家爺肯定有重賞。」

  他們是京城人氏!傅雨柔的心跳陡地漏跳一拍,待心神略定,她才開口,「承蒙厚愛,只是,京城的大夫還會少嗎?你家爺的傷,小女子還沒有自負到非我不可。」

  「這……爺的身份特殊,受傷一事不宜讓外人知,偏偏潘某醫術不精,實覺慚愧。」

  她微微一笑,「憑你家爺的『好』脾氣,應該沒有大夫敢不替他看病的。」

  潘伯彥頓時語塞,不知該如何接話。

  「我得去忙了。」她向他點個頭,轉身走回看診桌,扶著一名前來的老婆婆,領著她在桌邊坐下後,讓老婆婆伸出手放在脈枕上,「葉婆婆,哪裡不舒服……」

  他靜靜的看著她溫柔的問診,低頭寫藥方……她似乎意識到有人在看著她,不由得抬頭看向他,一對上眼,他俊秀的臉,竟莫名的紅了,他急急的轉身離去。

  他在太醫院當差,皇宮裡的嬪妃哪個不美?雖然有的溫柔、有的驕縱、有的虛偽,但就不曾見過傅雨柔這種,總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做什麼都不急,慢慢來,連說話也一樣,聽來話中明明帶刺,但她的語氣就是淡淡的、柔柔的,讓人也冒不出火來。

  第3章(1)

  這一個春日上午,晴時多雲偶陣雨,傅雨柔也過得極不平靜,那個男人的屬下像在打車輪戰似的,一個接一個的向她請求同行返京繼續醫治他們的爺,但那個男人面對她時,倒是沉得住氣,什麼也不提。

  回京城嗎?這幾年來,她其實曾動念的,但如今人事皆非,淳淳還小,她實在不確定帶她回京是對是錯……

  「娘,娘,你想什麼?你又忘了吃飯了。」

  此時,陽光再度露臉,灑進一室金黃的光,傅雨柔看著乖巧的坐在她對面的女兒。

  「娘,你這樣不行喔,你說吃飯要專心,要淳淳食不語,可是淳淳如果不說,娘這頓飯又要吃過午了。」淳淳嬌甜的嗓音說著。

  「是,是娘不好,娘該改進。」傅雨柔拿起碗筷。

  她用力點頭,「那淳淳可以再提一件事嗎?」

  傅雨柔微笑,「好。」

  「那個爺胸口的繃帶一定要纏那麼多嗎?早上天氣頗涼,他無法穿上衣服,他覺得冷呢。」她見母親臉色微微一變,不安的解釋,「淳淳不是刻意去看他的,是皮球滾進南院。」

  「原來如此,」傅雨柔凝睇著漂亮的小女孩,「娘替那個爺纏那麼多繃帶是因為抹的藥較多,需要包紮得緊,而且,那個爺的脾氣很不好,動不動就生氣,傷口若沒有紮好綁緊會再裂開,屆時,娘可能得讓他躺著不動,直接將一坨藥糊敷在他胸口,到時候,難過的會是那個爺。」

  「嗯,我知道了,如果有機會再看見他,我會跟他說——外祖父!」淳淳離開椅子,迎向剛走進廳堂裡的傅耕民。

  「今天仁醫堂的病患那麼多嗎?爹到這時候才能進來用午膳。」傅雨柔也起身為父親添上一碗飯。

  傅耕民在餐桌坐下,笑看著她,「病人都習慣看同一個大夫,即使你的醫術不比爹遜色,但大多數人仍願意慢慢等,也不試著讓你看病。」

  對這一點,她也感到無奈,不然她是很樂意分擔父親的一些老病患,免得父親沒有一餐是準時吃的。

  傅耕民慈祥的看著乖乖吃完飯的外孫女,「外祖父有些話想跟你娘說,你跟中玉先回房。」

  「我知道了,我吃飽了,外祖父跟娘慢用。」她笑咪咪的向兩人行禮後,牽著中玉的手離開。

  側廳內,很安靜,傅雨柔堅持父親吃完午膳再說話,傅耕民也不與她爭,吃飽後,他才開門見山的說:「你還是堅持對那位爺扎上百根針?」

  她起身替父親跟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女兒對人體肌肉骨胳穴道的練習總覺得不足,他多扎幾根,氣血暢通,累的是女兒,他可沒吃悶虧。」

  「話是沒錯,但爹正在教伯彥解狼蛛毒的扎針手法,他醫術不差,已看出你是刻意在整他家主子。」傅耕民喝了口茶,也不知該怎麼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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