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眉,頭一次停筆,「相爺不會是要我練習吧?」
這麼嫌惡的口氣是怎樣,委屈她了?他氣得俊臉都要黑了,「難道不該練習?你的眼神就是不對,我們分離五年多,再見面,你如此平靜,誰會相信我們之間有淳淳?!」
她擰眉想了一會兒,在他臉色更黑了三分後,她才將毛筆擱在硯台上,起身走到他身前,神情帶著壓抑的激動,美眸閃動瑩瑩淚光,就這麼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
他一直都知道她長得很出色,畢竟她多次近身扎針或上藥包紮傷口,但她總是沉靜如水,不似此刻,整個人鮮活動人,他竟無法轉開視線,直勾勾的望著她。
她一直都知道他長得很俊美,多次替他扎針包紮傷口,都得近身,但他總是凶巴巴的瞠視著她,這還是第一次,他如此專注,甚至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句來形容他此時的眼神,只覺得他目光愈來愈熾烈,像要勾人魂魄——
他應該跟她一樣,也是在演戲,可莫名的,她的心跳怎麼開始加快?!
「爺,靖遠侯請您快一點——」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兩人的眸光在膠著交會許久之後,尷尬的急急閃開。
鄧風看看粉臉微紅、眼眶也泛紅的傅雨柔,主子不會是欺負她了吧?
梅城桓暗暗吐了口長氣,緩和紊亂的心跳後,道:「走了。」他轉身步出院落,鄧風不解,但也連忙跟上。
傅雨柔撫著額際,她——這是怎麼了?
片刻之後,梅城桓刻意騎馬回到京城,讓盛傳他病死的謠言不攻自破,百姓們更是歡欣鼓舞,消息一傳開後,保皇派更是額手稱慶,畢竟梅城桓是保皇派的主心骨,他要真的死了,就怕他們這朝臣就要被清算追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隨後,梅城桓在羅靖磊及幾名隨侍陪伴下,進到相爺府,這個消息也火速的傳進太后寢宮。
「什麼?沒看錯人?」皇太后不敢置信的問。
「百姓們都看到了。」老太監忙道。
她心裡咒罵一陣,才道:「去把單親王宣召進宮,哀家要見他。」
老太監拱手退出一會兒,單岳勳就進來了,原來,他也是得到消息,急著進宮來了。
皇太后直視著他,要服侍的宮女全退出去後才道:「怎麼回事?!你不是說相爺中了狼蛛毒,世上無人能解?!」她怒不可遏的質問。
單岳勳臉色難看,「那一批手下負傷送來的消息確實是如此。」
「哼,根本就撒謊!」她氣呼呼的坐下來。
梅城桓活著是事實,單岳勳有口難辯,「那批手下送出消息後,不久,也一路被梅城桓那方的人追殺,後來也全死了,我一直以為梅城桓的人是為了替梅城桓報仇,才一路死纏,不留活口。」
愚蠢!她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此時,一名太監又匆匆來報,拱手道:「稟太后,相爺進宮面聖了。」
她立刻起身,瞟了站在身旁的單岳勳一眼,「你隨哀家去見他。」
他也只能點頭,跟著她離開寢宮。
議事閣內,年僅十歲的幼帝蕭景佑一身龍袍冠服,正與梅城桓、羅靖磊相見歡。
「朕真的很開心看到相爺無恙。」
蕭景佑說得誠懇,在自己的生母鑄成大錯,發動宮變害人害己後,父皇就下令改由現今的太后養育他,但一年年下來,他對她的作風益發不滿,還有她的心腹親信也是,一群人趁著相爺不在,一個個上疏,指相爺干預朝政,裝病怠惰,恃功專權……林林總總,煩不勝煩。
「臣聽靖遠侯說,皇上雖不敢直斥太后,但對其他朝臣很有威嚴,臣相當欣慰。」梅城桓開口肯定。
蕭景佑俊秀的小臉上有些赧紅,「朕只是討厭他們一直批判相爺。」
話語一歇,外頭就傳來太監的通報聲,「皇太后駕到。」
三人飛快的交換一下目光,就見皇太后、單親王及二名侍侯嬤嬤已走進來。
「兒臣(臣)參見母后(皇太后)。」三人同時起身行禮。
皇太后冷眼睨望,「平身。」
單親王也隨即向幼帝行禮,再與梅城桓、羅靖磊互相點頭。
皇太后坐了下來,直視著梅城桓,「相爺氣色看來頗好,這一場病來得又凶又猛,休養近三個月,還真令哀家擔心呢。」
「太后擔心的是這個嗎?」他冷笑。
她眸子一瞇,「相爺什麼意思?」
「明人不說暗話,太后讓人參了臣一堆壞事,不會是年老色衰,記憶也跟著衰退了?」梅城桓冷冷的道。
她臉色鐵青,厲聲道:「放肆!梅城桓,不要以為你是首輔大臣,哀家就不能對你如何!」
「是不能如何,否則,臣現在又怎麼能出現在太后跟——」他刻意將目光落在單岳勳俊逸的臉上,嘲笑道:「太后的老相好面前?」
單岳勳臉色丕變,「相爺慎言!」
皇太后更是怒不可遏的站起身怒喝,「來人,相爺出言不遜,羞辱哀家,將相爺抓入牢中,等待刑部審理!」
兩名侍衛快步衝進來,但一聽要抓的是相爺,都一臉尷尬的站著。
梅城桓闊步走到皇太后跟前,黑眸冷芒閃動,全身散發的威嚴令她不由得暗嚥一口口水,但仍站得直挺挺的。
「皇太后真的糊塗了,先帝有旨,普天之下,唯有皇上能治臣罪,原因何在?」他神情陰鷙,「就怕後宮又出了一個心狠手辣的祺貴妃,殘殺太子、太子妃及兩人的新生兒外,就連太子妃的母族家人也遭池魚之殃,無辜受死。」
他以為她聽不懂他的弦外之音?皇太后臉色氣得一陣青一陣白,就是這該死的遺詔,梅城桓才不將她放在眼底!她怒目切齒的看向皇帝,「哀家可是皇帝的母后,如此受辱,皇上不說什麼?!」
蕭景佑見她神情陰沉又夾帶怒火,不由得害怕的看向梅城桓,卻見他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他暗暗吸口氣,再看向母后,但怎麼都說不出附和或責難的話,對這個母后,他一向畏懼,「母后,兒臣覺得這事是否能、能大事化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