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過去住在咱們對街的小女孩——『阿肥』。」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這個小名,曾奶奶,淳淳不吃——不對,淳淳還是吃完這一塊就好了。」淳淳笑嘻嘻的說著。
梅城桓走進屋內,看著正坐在圓桌前的兩大一小,桌上一碟粉白糕點,淳淳正拿著帕子擦拭小手,他微微一笑,說來,傅雨柔將她教得極好,小小年紀,她就學識字、學禮儀,半點也不許她馬虎。
淳淳一看到他,嬌憨的甜喊,「父親!」然後笑意盈盈的跳下椅子,但似乎意識到不對,乖乖站著,朝他行禮。
「乖。」他走上前,摸摸她的臉,但目光忍不住又落在她身後的傅雨柔身上,這幾日,他大都在外打轉,僅有晚上回府讓她針灸,偏偏鄧風等人還有一大堆事要報告,他跟她相處的時間也就只有扎針跟留針的時間而己,少得可憐,就連美人沐浴,也沒機會再窺視,但,若有機會,他也不會再看,那是自虐。
傅雨柔被他灼灼的眸光看得心神忐忑,不由得避開他的眼神,梅城桓這才將目光再落在小人兒身上,「很喜歡來曾奶奶這裡?」見淳淳眉開眼笑的點頭,他又笑說:「是曾奶奶替你準備很多好吃的東西吧。」
小淳淳圓圓的臉兒漲得紅通通的,恁地嬌憨可愛,但她的確很愛吃。
「別糗她,她很聰明,一看就是天生福氣的孩子。」齊氏原本厭世的心可是從看到這根小苗子才活過來的呢,可捨不得任何人說她一句不好的。
傅雨柔眸光微閃,但沒說什麼。
「謝謝曾奶奶的讚美。」淳淳咚咚咚的跑到曾奶奶身邊,一手抱著曾奶奶的胳膊,臉上都是笑意。
齊氏低頭看著嬌俏可愛的小人兒,天天曾奶奶長、曾奶奶短的,讓她不疼進心坎都難,而且,這小人兒雖然活潑外向,但用餐時,只取前方菜,咀嚼無聲,姿態優雅,宛如識禮千金,吃東西倒懂得「食不語」的規矩,知道是傅雨柔教的,她還頗為訝異,這等大戶人家吃飯的規矩,以一個軍醫之女而言,懂這麼多,還真讓她意外。
齊氏抬頭,看著孫子仍看著傅雨柔,雖然她早已不管府中大小事,但那並不代表她就什麼都不知道,孫子的事永遠都忙不完,這也是他有妻妾三名卻仍無子嗣的主因,過去,她心死也無心多事,但現在不同了——她慈愛的看著傅雨柔,「雨柔,難得相爺此時得空,你們倆就回房說些體己話吧。」
「好啊。」梅城桓的目光含笑,但傅雨柔輕咬下唇,她就算再笨,也知道齊氏話語的弦外之音。
但他們還沒動作,鄭芷彤帶著兩位姨娘及丫鬟們全走進來,向齊氏與相爺行禮,傅雨柔也依禮向三位姊姊行禮,淳淳也很乖巧的喊人。
「祖母,沒想到您這裡成了相府裡最熱鬧的地方了。」鄭芷彤話中帶刺,心裡的不滿在這段日子更是添了萬斤油,滿腔怒火是燒也燒不完。
她雖然是正室,但要叫傅雨柔到她院子吃飯喝茶,全碰了軟釘子不說,她要進銀松齋也進不去,此外,她也發現了,銀松齋的裡裡外外、包括侍候的人還都是梅城桓親自挑選的,甭說丫鬟會武功外,竟還有暗衛保護,這算什麼?將她們母女保護得滴水不漏,讓她這個正室情何以堪。
偏偏,這些後宅的事還不知怎麼傳出去的,她這幾天為了五日後,寧國公府的賞花宴外出添購珠寶飾品、裁製新衣,聽到的都是梅城桓如何專寵傅雨柔的種種,讓她一次次氣得轉身離開。
「有什麼事?」梅城桓見到她,臉色就不好。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臆間的怒火,擠出笑意,「月前,我就收到寧國公府大夫人賞花宴的請帖,當時,柔妹妹還沒進門,只是,如今,眾人都知柔妹妹的存在,這五日後的花宴,柔妹妹是不是也該去一趟?」
傅雨柔一點也不想去,那種走馬看花、硬是聊些風花雪月的宴席,她曾參加多回,無聊透了,她直覺的就搖搖頭。
但這看在鄭芷彤眼裡,笑意更濃,不敢去吧?烏鴉如何能變鳳凰,一處在那些真正的貴女圈中,馬上現形,只有丟臉出糗的分兒。
「可是柔妹妹不去,又有點說不過去,」鄭芷彤變得更熱絡了些,走近傅雨柔,牽起她的手,「畢竟,外頭可盛傳,你現在是相爺專寵的美人兒,爺將你護得跟女主人一樣,你要不去,就是仗勢著爺的寵愛,瞧不起寧國公夫人啊。」
齊氏聽到這裡,開口了,「寧國公夫人是個好相處的人,雨柔,你就去一趟吧,都進門一個月了,總該出去認識認識些人的。」
傅雨柔不著痕跡的抽回自己的手,再看著齊氏道:「我想在家照顧淳淳,而且,我買了不少藥材在提煉藥丸,真的沒時間出門。」
「我知道,你說了,相爺答應讓你開醫館的。」
齊氏對這件事是有意見的,再怎麼說,她也是相府的人,在外頭拋頭露面當女醫總是不妥,但她私下跟孫子聊,孫子卻說了,「她喜歡的事,孫子就會支持。」
讓她也不好再說什麼。
「開醫館?」鄭芷彤還是頭一回聽說,她難以置信的脫口而出,「這像話嗎?她可是——」
她斥責的話未說完,梅城桓已走到傅雨柔身邊力挺,「爺就是想寵她,她想做什麼,爺全都答應,就連祖母有些微詞,也已尊重。」
傅雨柔詫異的看向他,齊氏反對?這事她並不知情,聽來是他為了自己據理力爭了。她看著他俊美的側臉,不管他是否是為了達成兩人先前談好的條件,但她不得不承認待在他身邊愈久,認識他愈多,竟愈欣賞他,難怪,百姓們對他敬崇,幼帝對他依賴,更多朝臣以他馬首是瞻……
梅城桓側看傅雨柔一眼,見她一雙明眸正閃動著讚賞看著他,對此少見、不,是根本不曾有過的眼神,梅城桓差點被狂喜的浪潮淹沒,他笑了,笑得開心,笑得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