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她把於露白的祖宗八代都罵得體無完膚也沒用,她若是沒能把庫房的東西交代清楚,按照鳳訣那王八羔子的脾性,沒準會把幾個房頭手頭上的那點進帳都給討回去的。
想到這裡,這下不只欲哭無淚,她真的不想活了!
這日,每天不知道在忙什麼的鳳訣居然放衙後按時回家了。
自從他在尚書省應卯,一開始幾天還能回來吃晚飯,哪知沒幾日好光景,某天開始叮嚀她別等門,該吃就吃,該睡就睡,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何時可以回家,若是得空能回來,他會讓阿德回來傳話。
今天,外面也沒下紅雨,居然回家了?
丫頭們聽到聲響,一窩蜂的全部迎了出去,倒是於露白這妻子稍嫌怠慢了些。
不過鳳訣哪裡會計較這些,在外間讓丫頭們把他肩上的雪屑撣乾淨,去掉寒意,這才進了小敞廳。
「你怎麼不讓阿德替你撐把傘,這樣就進來了?萬一著涼了怎麼辦?」
「沒事沒事。」一進門見到桌上一盤泡兒油糕,色澤黃亮,表面蓬鬆,結有密密麻麻的珍珠小泡,他拿起來就咬。
「欸,剛炸好沒多久,也不怕燙了舌頭。」完全來不及阻止的於露白只能乾瞪眼,看著為了一口吃食連形象都不顧的鳳訣一口兩口把一小盤子裡面包著芝麻、松仁和玫瑰的甜食都吃了,簡直就是瞬間的功夫。
這是有多餓啊?
於露白趕忙安排丫頭們擺飯。「沒見阿德回來,我以為你不回來吃飯,所以只讓廚房做了驢肉黃面和湯。」
冷冷的天這些東西吃下肚,管飽又滿足。
「芽芽你信不信,為夫這會子能吃得下一頭驢肉。」鳳訣呵呵一笑。
過了兩刻鐘,驢肉黃面送了上來,配上拌上蒜末、辣椒油和黑醋等沾驢肉的調味料。
除了驢肉黃面外,還有一盤白切驢肉,大概有半斤重,而黃面上的驢肉是於露白吩咐鄒婆子用香菇加數種中藥,切丁鹵出來的,筋肉均勻,肉汁香噴,麵條細長,吃起來彈牙有勁。
鳳訣有些迫不及待,頓覺食指大動,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頤起來,才放進嘴裡,便猛點頭道:「芽芽,這好吃,你也坐下來嘗嘗,這麼好的東西可記得給祖母送點過去。」
「每一房都送了,祖母那兒自然也有,哪裡能缺也不能缺祖母。」談孝敬,她可是不馬虎的。
第十六章 雙手能抓住的幸福(2)
見鳳訣吃得狠,她把沾驢肉的醬料倒一半在黃面裡,沒想到鳳訣吃得讚不絕口之餘,卻不滿意了,「這驢肉我看著估摸也只有半斤,還不夠我塞牙縫。」
「小廚房裡還給你留了半斤,真不夠再讓橙兒去拿就是了。」
「嘿嘿,那就好。」他吃得起勁,居然還沒忘替於露白夾菜、盛湯。
「你最近是忙什麼呢?連個回家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慢慢喝著筍乾海帶老鴨湯,頓覺整個身子都暖了。
他沒回答,反倒是說了,「我聽說二嬸母和二叔父大吵了一架後,二叔父急匆匆的派人把幾房的老爺全都請到大堂,也不知商量什麼,我剛進門那會子他們好像分頭出門去籌銀子,要不就回院子找妻子想辦法了,嘿嘿,夫人這招釜底抽薪做得好!」通常各過各日子的各房,這下可有得忙了。
「哦。」於露白回應得很冷淡。
鳳訣寓意深長的看著妻子,「為夫的倒是想知道夫人是怎麼上門討債的?」莫非是媳婦兒的河東獅吼把二嬸母嚇成了鵪鶉?
媳婦兒這模樣,要是凶狼起來柳眉倒豎,眼兒瞪大,唔,摸著良心說還真有股英挺勁,用來嚇唬這些錙銖必較的後宅婦人綽綽有餘了。
「你那是什麼眼光?以為我是那好戰分子,動不動喊殺喊打的?我可是好聲好氣的去找二嬸母聊天,你可以問問那些丫頭們,我的聲音可提高過半分?別憑空想像什麼血腥場面,太不實際了。」於露白一根手指點了點鳳訣的腦門,想點醒他的胡思亂想。
「為夫這是讚美夫人出馬必勝,早知道我還在那裡愁煩什麼。」
「你也別想得太美,婆婆那些個陪嫁我覺得能拿回來五成,你就要偷笑了。」都這麼些年了,再珍貴的東西也不知到了誰的手裡,要找回來談何容易?
說起來她的婆母並不是什麼名門出身的姑娘,而是商戶女,原來也沒想過要嫁進這樣的大戶人家裡,無奈月老胡亂牽線,在二月二龍抬頭,男女都出門踏青的日子,和她公爹相遇,一見鍾情,從此就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了。
商戶女高嫁,拿什麼嫁進楠安伯府這樣的高門?
說穿了能憑借的就是讓人眼紅的陪嫁,只是當年有多少人眼紅,就生出多少的不甘心和貪婪之心。
「我也沒想過那些東西能全部要回來,我只是要給那些人一個教訓,當年欺原主年紀小,大房無人,你拿一點、我拿一點,以為沒人發覺,蠶食殆盡。也算他們倒楣,我替原主回來了,他們就要有心理準備,我是要連本帶利出這口氣的。」
「既然只是想出口氣那就好辦了,反正我也把這事稟報過祖母了。」
幾房全都得罪了,這是招恨吶,能不替自己想好後招嗎?
鳳訣問道:「祖母可罵你了?」
「祖母是明理的老人家,你這樣污蔑她,看她的好孫子是怎麼想她的,往後讓她把好吃好喝的都收起來,饞死你!」
鳳訣哭笑不得,他還真是小看了她,原來是先去給祖母上眼藥了。「你這是把我當成吃貨那條狗了?」
「你自己要對號入座,怎麼怪到我身上來,為妻的哪裡說你像吃貨了?」人家吃貨吃東西也沒你那德性好不好?
「那祖母可說了什麼?」
「祖母說這些年因為她不管事了,後院確實有些不像話。」
「這的確很像祖母會說的話。」鳳訣一摸下巴,「往後你有祖母這塊免死金牌,誰想拿捏你還得看看她老人家肯不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