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他要找的人進了牡丹樓,牡丹樓就送出一個給他,讓他無從懷疑其中有詐。
「虧你還是東廠頭兒,底下一大堆錦衣衛供你指揮,隨便派幾個人就能將她的底細查得一清二楚,你居然查都不查的讓她入了陸府。」分明是活該。
「她說的老家情況和自身的一切都對得上,何況那些事旁人根本無從得知。」
所以他才會不疑有他。
每每想到這回事,陸瑞京的臉色都相當難看,被人陰了還引禍上門,甚至給予正室之位便宜了那心思歹毒的假貨,他這是活生生被打了臉。
「哈!原來聰明人也會犯傻呀!將禍水迎進來,差點讓容妹妹慘遭橫禍,你呀,是丟了金子撿了石頭,虧大了。」要是他知道宮裡的這位容妹妹正是他要找的人,肯定更有趣。
那句刺耳不已的「容妹妹」,令陸瑞京黑眸一瞇,雙眼迸出厲光。「二皇子的大位坐穩了,不需要本督主略盡棉薄之力了是吧?你早說,本督主把調派好的人收回……」
「哎呀!別別別……開開玩笑嘛,何必當真,容妹……容夫人在宮裡過得可舒服了,母后派了宮女和嬤嬤服侍著,她不想回去也是人之常情。」人家不想回去,他們總不好趕人,好歹是個傷員。
好個人之常情,不是有人攔著?「我家夫人有勞皇后照顧了,要是有個什麼不敬之處望請見諒,鄉下來的不懂禮數。」
「容夫人這兒有我在,倒是你府上那個要如何處理?」他指的是毒婦丹湘。
「暫時不動聲色,不要打草驚蛇,太子送來一個內奸,我們就該好好利用利用。」他笑得陰沉,讓人打心底發寒。
「也好,父皇的日子就在這兩、三天了,太醫說拖不過五天……」有些事也該做好準備了。
「那我家的容兒,你什麼時候要還我?」陸瑞京冷眸橫視,警告他最好不要玩太大,免得收不了場。
齊任時打著哈哈,一把泥金骨折扇扇個不停。「這事你得問母后,話是她傳出來的。」
齊任時擋不住陸瑞京山洪爆發似的威逼壓迫,因此很不爭氣的將事情推給陳皇后,他是真怕了這位六親不認的魔王。
「要問什麼?」雍容華貴的陳皇后在一群宮婢、女官的簇擁下,緩緩走進二皇子的寢宮。
「皇后娘娘萬福。」陸瑞京起身相迎,懶懶的睨視來人。
「母后,咱們四郎哥哥討人來了,他硬是磨著兒臣要人,可是人家不見他關兒臣什麼事,他這麼硬搞跟山裡的土匪有什麼兩樣,都是橫著來。」他招架不住呀!
母后。
看著兒子求救的眼神,陳皇后好笑的勾起唇,拍拍他的頭,給了個無濟於事的安撫。
「瑞京,不是本宮不讓你見她,而是那孩子還拗著氣呢!說你夥同府裡正室要害她,她不想被害死,因此求本宮收留她幾日。」言下之意是「幾日」可長可短,端看他有何作為。
陸瑞京眉頭微蹙。「容兒很單純,她不會這樣想我,是不是你們有誰說了不當言語,讓她產生混淆?」
「你這話是在怪本宮嘍!還是覺得本宮沒把宮裡的人教好?」她語氣輕如絮,卻句句扎人。
「臣不敢,臣只是說出心底的疑惑。」容兒是什麼樣的人他還不清楚嗎,說穿了不過是不懂得記恨的傻姑娘。
「你會不敢?這話兒你敢說本宮可不敢聽。」陳皇后呵呵笑了兩聲,面帶調侃。「可是看在你一心為皇上做事的分上,本宮不妨指點你一二。」
「謝皇后娘娘賜教。」只要她肯高抬貴手,一切就簡單多了。
「據本宮所知,小容兒似乎對油炸麻花果子和炸五餡春卷頗為情有獨鍾,你就展展手藝討她歡心吧。」男人要教,不能一股腦的寵,凡事百依百順是縱容男人不用心的主因。
陳皇后也聽說了葉照容被陸府正室追殺一事,她對這種內院的骯髒事向來不喜,再加上偏愛有點傻氣、不與人計較的葉照容,若照她十幾年前的脾氣,丹湘那女人早被她杖斃了。
「油炸麻花果子、炸五餡春卷?」陸瑞京心口一動,眼前浮現捧著炸春卷吃得歡快的小姑娘身影。
好巧,她也喜歡……
有一抹什麼閃過腦海,他卻沒有捉住。
「不會就不用勉強了,反正本宮挺中意這姑娘,想留她在宮裡陪本宮一年半載的,排解排解這一成不變的乏味日子。」陳皇后故意裝作不勉強的態度,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不是勉強,皇后娘娘這份人情,臣記下了。」早晚有一天還得上,皇后和二皇子要用到他的地方還很多。
東廠的勢力可是一塊香餑餑,誰都想咬一口。
離了皇宮,陸瑞京回府後就一頭鑽進廚房裡,喝令不許旁人進入,一會擀著春卷皮,一會撒著麵粉卷麻花。
一開始他做得不順,不是春卷皮破了便是麻花果子捲得丑,要不就是油溫太高炸得外焦內生,油溫低了又吃油,連試了好幾回他都不滿意,反覆重做燙出一手水泡。
八年前,他在陸家便做過這些事,他剛做好的麻花果子,五餡春卷炸得金黃,餅皮酥脆餡兒足,他和小媳婦在爐灶前一人一個,樂得偷吃。
那時她就愛吃,老是纏著他坐,肉吃得少時就拿點小零嘴來填填肚子。
「成了。」試了很多次,終於做出滿意的成品。
實在太迫不及待,還沒等著它涼透,陸瑞京就將香噴噴的炸物放進點心匣子裡,一路趕赴皇宮。
「咦?什麼味道好香,好像……」家鄉那邊的小吃。自從四郎哥哥走後,她好久沒嘗到了。
「想吃嗎?」一隻骨節分明的厚實大手先從樑柱後出來,而後滿臉笑意的陸瑞京才現身,眼眶中有著隱隱波光。
再見面,宛若隔世。
「督主大人,你來找我呀?」看到陸瑞京,十分開懷的葉照容正要拔足奔向思念了好幾日的男人,聽到身後的教養嬤嬤輕咳一聲,她只好按捺下心急,有模有樣的行了個十分規矩的宮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