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媳婦,你怎麼說?」
「自然是沒有的,夫君有個外室,現在有孕,我打算把她接入府中養胎,可是這女子卻跟江姨娘有嫡庶恩怨,我怕江姨娘一時糊塗,便道,若這外室有意外,都將算在江姨娘頭上,江姨娘若是安分,自然什麼事情也不會有,若是不安分害及華家子孫,身為六爺的正妻,我可不會輕饒。」
藍氏聽到「若是不安分害及華家子孫,身為六爺的正妻,我可不會輕饒」時,臉色好看許多,緩緩說,「若只是嚇嚇她,倒也不妨。」
「媳婦正是這樣想。」
「不過這樣一來,兩邊的話可就兜不上了,二媳婦,到底是你聽錯了,江姨娘傳錯話了,還是六媳婦想賴,我可糊塗了。」
江氏道,「婆婆明鑒,我這侄女入府後一直安分守己,若不是被逼急,又怎會來找我討救兵呢,我跟六弟妹現在各執一詞,倒也不好說,不如讓我侄女兒出來跟六弟妹對質吧。」
眼見藍氏點頭,江氏便道,「鵲兒,你出來,把那天跟姑姑說的話講給夫人聽。」
江鵲兒走了出來,一下跪在地上,抽抽噎噎,「鵲兒……鵲兒不敢……」
「放心,有夫人在,你只管說實話,不會讓你吃虧的。」
「謝夫人,謝姑姑。」
太做作了,杜雨勝想笑,但又知道這種場子她要是笑出來,就是不給藍氏面子,後果會很嚴重,因此只能努力忍住。
「那日,六奶奶突然到桑落院,跟我們說要搬回來之事,我們自然是很高興,桑落院始終沒女主人,六爺大好男兒,身邊卻是幾個身份低微的姨娘,也未免委屈,六奶奶先是重新安排了院子的房間,接著又說,蘇姨娘跟陸姨娘都有孩子,即將接來的外室也是有孕,身為主母,也該替六爺生下嫡子,院子裡,眼見就我一人無孕體輕,便讓我準備準備,過些日子上玉佛山唸經抄書,好祈求六爺嫡子早日到來。」
鶴兒說到這邊,又掉了兩滴眼淚,「我自然是願意替六爺祈福的,只是上玉佛山的女子又有幾個真能下山回家,幾乎都是被夫家給忘了,就這樣在山上終老,也沒人記掛,鵲兒只求六奶奶開恩,讓我在將軍府中的佛堂抄經,別讓我一人終老玉佛山。」
藍氏喝了一口茶,「你們兩人說的不同,我呢,到底是信誰才好?」
「夫人,」江鵲兒道,「我知道六奶奶肯定不認,我有人證可以證明我所言非虛。」
「哦?」
「是蘇姨娘,當日她也在場,六奶奶說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
說話間,那黑壓壓的一群人中出現一個女子,跟著藍氏下跪,「六房姨娘蘇氏,見過夫人。」
蘇姨娘打小伺候華定月,藍氏自然是認得的,「江姨娘說的都沒錯?」
「回夫人,江姨娘所說都是真的,原本今日也想讓陸姨娘來做個人證,但陸姨娘怕死了六奶奶,不敢出來,直推身體不舒服——本來,主母說什麼,姨娘自當遵從,只是,六奶奶這樣狠心,我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跟憐少爺,只好斗膽出來求夫人作主。」
「六媳婦,你怎麼說?」
「媳婦兒也有人證,不如讓我的人證也出來說一下?」
見藍氏點頭,杜雨勝便朝內室喊,「還請夫君移步。」
華定月走出來時,只能說,大家表情各自精彩。
「娘。」華定月很自然在藍氏身邊坐下。
藍氏笑道,「你這孩子,是偷聽多久了?」
「好一會,我跟您媳婦兒正在商量在城西開客棧之事,您六媳婦懂得經商門道,我們華家有的是本錢,我打算讓張家一起進來,這要弄得好,晶兒明年入太子府就有望了。」
張家是太子妃的娘家,名聲極好,但與名聲背道而馳的卻是經濟狀況,府裡早已經一窮二白。
訂親之時,張家還過得去,但因為想賺錢,卻又不懂竅門,做什麼賠什麼,就這樣十年下來越來越窮,幾乎只剩下空殼,據說太子妃在府裡,連賞錢都拿不太出手,下人知道沒賞錢,自然也不肯替她多留心,也因為這樣才讓江鳳兒鑽了空子,懷了孕,如果這時候華家出手幫了太子妃的娘家一把,那也等於間接幫了太子妃一把,華定疆的長女華晶兒已經名列候選名單,只要華家跟張家合作生錢,太子妃肯定會把華晶兒挑上去,若能有孕,以他們華家的能力,絕對可以保得住,無論男女,無論順序,都是皇親國戚了。
華家爵位只沿襲到華定疆為止,若是華晶兒能得寵,等將來太子即位,給這寵妃娘家再延一世,也不是不可能。
藍氏是典型的古代女人,心心唸唸就是家族延續,再者,她雖然疼愛華定月,但畢竟華定疆才是親生,有人能替華定疆打算,她自然高興,幾句下來,笑得眼睛都看不見。
杜雨勝想,真不愧是房務總監,完全知道別人想聽什麼,幾句話藍氏整個開花。
「我跟媳婦說得正好,丫頭卻來報說娘到翡翠齋了,我以為只有娘在,可沒想到看到整廳女人,自然不好進來了。」
「你啊,」藍氏笑咪咪,「唉,對了,六媳婦說你是證人,這話怎麼說?」
「不瞞娘說,那日媳婦發落事情,我便是怕她不知輕重,所以在屏風後面聽著,媳婦說的話我也都記得,便是嚇嚇江姨娘,讓她別找我那外室的麻煩,其他什麼也沒有。」華定月說到這裡,瞄了蘇江兩人一眼,「倒是這兩人好大的膽子……」
江鵲兒跟蘇姨娘這時候已經抖得跟篩子一樣了。
藍氏在大宅生活了一輩子,看了自然心裡有數,忍不住又怒目瞪了江氏,「二媳婦,你早上可是跟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又哭又求的說侄女兒可憐,我這才來的,現在你倒是說說看,這要怎麼辦?」
江氏也尷尬不已,鵲兒哭得那麼可憐,居然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