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你有客人。」
電話那端突然沉默了起來。
葉雪滋等著他多說點什麼,但是他卻沒有開口。
「你要我今天幫你餵狗嗎?」
「不用,我今天會回去。」
「喔,那我去忙了。」雖然她沒有什麼事要忙,但除了這個借口外,她想不出其他的話跟他繼續說下去。
「雪滋!」傅禮元突然叫住了她。
「嗯?」她的聲音裡有著刻意的迷糊。
「或許我會晚一點回去,你有空的話先餵它好了。」
「好……好啊!」
掛斷電話後,葉雪滋呼出一口大氣,怎麼這麼平常的對話,竟讓她覺得耗盡了半生的勇氣,她不應該這麼退縮的,或許在別人眼裡她只是個傻大姊,但是她心裡一直都知道她要的是什麼。
可是這一次,當真陷了進去後,她反而不曉得自己該怎麼做才是對的,或是她該怎麼做才是傅禮元所喜歡的?
她居然是這麼的想要討好他。
慢慢的爬上樓,她不想搭電梯,她想數數她和傅禮元之間的距離有多遠?不過就是十層樓啊,但是她該怎麼找到她跟傅禮元之間的快速電梯呢?
打開門,Baga隨即朝她奔了過來,葉雪滋摸摸它的頭,目光慢慢的環顧整個屋子的陳設,試著想從她熟悉的地方找到那一點點的不同。
昨晚有另一個女人來過,這一夜之間,屋裡是否曾起過變化?
Baga餓了,不停的嗅著她的手,提醒她它的存在。
她連忙收拾起心情,開始準備它的晚餐,將比例適當的狗飼料打理好拌勻,放在它的碗裡,看著它滿足的吃著。
「Baga……昨天那個是你媽媽嗎?」她忍不住的低問。
Baga的眼睛從碗裡抬了起來,黑黝黝的望著她,但嘴巴卻沒有停過。
「你不會真的是個Baga吧?」她皺了皺臉。「你怎麼連你媽媽都不認得?那你以後會不會連我都不認得?如果我離開了,你是不是很快就會忘了我?」
對著狗說話實在很怪異,但是昨晚她的男人讓另一個女人進了他的屋子,而在這之前,他們還有點小小的不愉快,她是第一次談戀愛,如果不找個對象說說話,她可能會瘋掉。
葉雪滋慢慢的蹲下身子,挪動身子靠著牆,無力的歎著氣,一面等著Baga把東西吃完,她好把碗洗乾淨,然後回家去。
想到這兒她又不免歎息,平常她都會留在這裡等傅禮元回來的,但此時心裡卻有個聲音要她這幾天最好離他遠一點,尤其是傅禮元沒有跟她解釋那女人是誰之前。
看著Baga吃完了晚餐正在喝水,她拿了張紙幫它擦了擦嘴巴,免得它嘴邊的毛沾上食物,久了容易有味道。
其實她大可以丟了飼料讓Baga自己吃就好了,可是她卻仔仔細細的張羅周全,從一開始的單純喜歡狗,到後來細心的搜集資料,她很難不去承認想討好傅禮元是其中的重要因素。
現在她的確和傅禮元在一塊了,而她也從中得到了一些回報,但談戀愛就是這樣的嗎?
兩個人分享擁抱親吻,然後呢?是否也包含了對彼此的誠實、坦白,如果是這樣,那麼她是否比傅禮元誠實坦白呢?
門口突然傳來開門聲。
她還來不及起身,傅禮元已經走進屋裡。
「你不是要加班嗎?」
這樣她怎麼離開?她坐在地板上望著他,每次以為他不會出現的時候,他總會突然冒出來,害她所有的計畫全部打散。
「好讓你喂完狗就溜是嗎?」
她的臉色一變……他知道。
「我就住在樓下啊。」她還能溜到哪裡去?除非他不想下來找她,就像昨天那樣。
「剛才我在電梯裡遇見你的房東,他要我提醒你租約到期的事,你好像忘了這件事,還是你只是忘了跟我提?」他說話的神態和平常差不了多少。
「我還在考慮當中,不過我之前有跟你提過房子的事情。」
「你只說了你覺得房東有點糟,那時你話裡的重點是為何要賣車子。」傅禮元記得很清楚,至於租約的事情她一次也沒講過。
「你在意什麼?」葉雪滋站了起來,一手扶著牆,心裡湧出的憤怒怎麼也壓不下去。「我還沒考慮清楚!不可以嗎?」
他突然伸手將她扯了過去,她重心不穩的跌進他懷裡,但是她動作迅速的推開他,他只能緊抓著她的手臂。
「你按到我的傷口了。」其實她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她的話讓傅禮元立刻放開了她。
她深吸口氣後,開口道:「我們先分開一陣子,有很多事情我得好好想想,我想你工作也很忙,不如——」
「你為什麼不直接問我昨天來的人是誰?」
「她是你女朋友不是嗎?」
「你昨天看到了為什麼不來問我?」
「你昨天為什麼不來找我?」她不答反問。
「因為我知道你昨天在鬧脾氣。」
葉雪滋看著他一動也不動,連說話都覺得費力。「看來……我們都不習慣在對方出狀況的時候緊抓不放,你不也一樣鬆了手?」
回想起他昨晚所說的話,她只覺得難受。
「就趁這機會我們好好想想吧,我們只是剛開始,這時候結束或許傷害不會太大,我想我的個性不太適合這樣的相處,我需要一點時間去適應……」她索性直截了當的把她的想法說出來。
「你需要適應什麼?」
「我連我需要適應什麼都不知道,你讓我回去好好想想好嗎?」
「你只想回去當縮頭烏龜。」傅禮元明白如果讓她走,她只會鑽牛角尖,絕不會往好的方向想。
「那你呢?你躲著她,窩到這裡來不也是一樣?」
他在前一段的愛情裡受了傷,所以才躲來這兒。
她今天去看了那件大衣的價錢,足足要花掉她半年的薪水才買得起,一般人誰會買下這種東西送女朋友,他根本用不著窩在這種破舊的地方。
昨晚她看見那女人身上也穿著黑色的大衣,盤繞在她心頭的是……自己是否成了那女人的代替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