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錢袋主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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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回府?她一聽就眉頭凝起。「我在這裡待得好好的,何必回去湊熱鬧,你那位後娘不好相與。」

  她幹麼好日子不過去自找苦吃,在莊子裡她最大,想幹啥就幹啥,無須徵求任何人的同意,想幾時睡就幾時睡,晏起也不用讓長輩指責,她懶懶當家,悠閒數銀子。

  可到了趙府,處處是規矩,她的頭頂有公婆,得早晚請安,事事報備,還得和養得嬌氣的妯娌過招,防著她們下毒、使壞,尋著由頭拿捏長房。

  「夫妻同進退。」她本該隨他同往。

  嬌研的芙蓉花顏忽地嫵媚一笑,「你可以給我一紙休書。」

  夫妻恩義兩絕,再無瓜葛。

  「作夢。」他目一冷。

  「我不貞。」她眨著眼,似乎在說這樣的妻子會令他顏面盡失,還不如痛快了斷,省得日後閒言碎語纏身。

  趙逸塵眉頭一蹙,倏地握住她纖柔玉手。「瑩姐兒是我的女兒,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但是你失憶了。」她挑著他痛腳踩。

  黑眸一深,透著暗邃。「但是他們不知道我到底是失了些什麼記憶。」

  「所以你想鑽漏洞反將他們一軍,好順理成章地接回我們娘仨?」他也挺狡猾的。

  「你是孩子的娘,若我和孩子們回去了,你放心得下嗎?」他一個男人再方方面面俱全,難免還有遺漏的地方,有些事是他做不到的,他沒法整日盯著兒女。

  放不下,她不信任趙府的那些人。「趙……君山,你難倒我了,我能把你挖個坑埋了嗎?」

  省事。

  他是是非根源,因為他,無風無雨的平靜湖面捲起波浪,浪高十幾丈,她受到池魚之殃。

  「不能。」他嘴角往上翹。

  頓感頭疼的皇甫婉容淺聲一歎。「放手,你真是個大麻煩,我們的八字一定相剋,相士批錯了。」

  當初批他們八字相合,兩家長輩肯定塞銀子了。

  一個短命鬼,一個薄命郎,相書上批的是天作之合……唔,這樣說起來,倒是不算批錯。

  「你旺我,瞧瞧我不在你身邊,你為夫家掙了這麼一大片家業。」她一個女人家,著實苦了點。

  「這是我的嫁妝。」她一臉防備。

  見她一副生怕他來奪產的神情,趙逸塵好笑中又有一些酸澀。「以後有我在,我會照顧你們。」

  「你那些銀兩的來路正當嗎?」她忽地一說。

  「……」她是怎麼看出來的?

  像是聽見他腹中之言,皇甫婉容雙眸低垂。「和你同行的那幾人看來不是善類,有匪氣。」就連他,她也覺得一身血腥味,戾氣內斂。

  他一聽,笑出聲來,「他們的確不是好人。」

  「你派他們去做什麼?」自從城裡一見便消聲匿跡,那般張狂的一群人豈會了無聲息。

  趙逸塵一凜,目光深幽的望著她。「你很聰明,不像小縣官家裡養出的閨閣千金。」她總是超乎他意料的敏銳,觀察細微。

  「水田里養出的金鯉魚。」有水就能活。

  她的意思是靈氣天長,無關父母,龍生九子也有拐瓜劣棗,一窩小雞裡出了只金雀有何稀奇。

  「你倒是往臉上貼金,敢自稱金鯉魚。」百年都不見得出一隻,可遇不可求,非凡間物。

  「你還沒說清楚他們去哪了?」想迴避問題?他做得可不成功,凌女史問案,水落石出。

  看了妻子一眼,他微帶苦笑,「我讓他們去查我當年遇劫一事,總覺得太不尋常,我不放心。」

  「查出來又如何?人為因素你也是無可奈何。」難道別人砍他一刀他還要砍回來?

  「血債血償。」俊美臉龐冷得恍若手持雙刃的羅剎,刀上滴著血,風中帶著枉死者的嗚咽。

  皇甫婉容驀地生寒,用力反握他的手。「你有兒有女,有家有妻室,你要敢將我們置於刀口上,我饒不了你。」

  聞言,他看著她好久好久,久到她快不耐煩了他才幽幽一歎,「說我是麻煩,娶個聰慧過人的妻子才是麻煩,我在你面前無所遁形,你真是皇甫家的女兒嗎……」

  你真是皇甫家的女兒嗎?這話問得她一陣心虛。

  隨著歲月的流逝,在無人的管束下,屬於凌翎的性格益發鮮明,她總是不自覺的展現凌女史的傲氣與威儀,忘了皇甫婉容不是一品大官的女兒,出身不凡,而是小小的文官長女。

  「如果我不是,你那紙休書也不必寫了,你我天水各一方,相忘煙水裡。」她狡獪一笑,趁機甩開他的手。

  被她狐狸似的慧黠笑容所惑,趙逸塵怔了一怔,隨即目光皎如月的一睞眼。「休書你這輩子是拿不到,婉兒……」

  直至九泉之下也要當連理枝。

  「小姐,太太來了,正在廳堂等你。」夜嬤嬤走得有點喘,臉色因擔心而有些蒼白。

  她怕又是來凌辱人的,這些年來,她一手帶大的小姐不知受了趙府多少氣,他們根本不把小姐當人看。

  「太太?」誰呀?

  快活日子過久了,皇甫婉容一時沒想起夜嬤嬤口中的太太指的是何人。

  「你婆母。」趙逸塵站在妻子身後,小聲的提醒。

  「啊,是她呀!」終於來了。

  「怕嗎?」他輕撫她細眉。

  皇甫婉容率性地把頭一仰。「是她該怕我吧!開到荼蘼花事了,她老了,而我芳華正盛。」

  憑她會鬥不過一個後宅婦人?氣死她都有可能。

  看她面容溢彩,瞳眸清澈有神,趙逸塵心中生起一股憐惜。「是呀!我們有本錢跟她耗。」

  耗死她。

  兩人四目相對,互視的眸光中暗暗流動的情愫牽扯著。

  這一刻,他們像一對真正的夫妻,榮辱共存。

  「怎麼,還要我這做長輩的等你們不成?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能拖多久,沒能享兒孫福先受兒孫氣。」

  趙逸塵、皇甫婉容一前一後走進改建後的莊子正廳,兩人還未開口請安,堂上正位已傳來似怨似責的老婦嗓音。

  「骨頭老了就別隨意走動,要是折了、裂了,還不是得不償失,人一上年紀受了傷可不容易好,再來個風寒什麼的,說不定命就沒了,您得先備好上等棺木,省得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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