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貼身婢女公然說胖,五福無語問蒼天。
這事情熙風知道,但他更清楚的是,五福幾句話就讓耿氏臉色青白交換、變化不斷。
耿氏說:「妹妹好興致,服侍四爺夠累了吧,怎還有時間逛園子。」
五福淡淡一笑,「四爺也要處理公務吶。」
「是嗎?在哪裡處理?書房還是妹妹床上?」
她沒生氣,斜眼朝對方一覷,反口問:「姊姊也想有個男人在床上處理公務嗎?可惜了,四爺分身乏術。」
兩句話,激得耿氏指著她的鼻子叫囂。「曾五福,你以為自己可以得勢多久,也不看看自己長得什麼模樣,豬頭豬臉豬脖子、豬身豬蹄豬腦袋,你以為四爺是瞎的嗎?」
「四爺不瞎,可他就是喜歡吃醬肘子不愛青菜豆腐,誰讓姊姊長得清淡呢。」
有女人會把自己比喻為肘子的嗎?耿秋蓮長得「清淡」?這話也只有她說得出來。
口頭上討不來便宜,她讓下人狠狠一撞,企圖把五福給撞倒,但果果說得對,以往她是球,一點力氣就能讓她滾得老遠,現在她瘦下不少。
他問過:「你現在不愛吃糖了?」
她嬌笑道:「天天吃四爺這顆大糖果,哪還有胃口嘗別的。」
她在諂媚他知道,他更清楚的是,成天應付那些層出不窮的破爛事兒,她耗盡心力,別說吃糖,連吃飯都有些懨懨。
短短一個多月,園子裡莫名其妙出現的夾竹桃,熏香裡頭的加料,湯湯水水裡頭的絕育藥……誰動的手腳?誰都有可能,就算不是李氏、耿氏,她們身邊的那些人,也會幫著出擊。
「過幾天,我會再給你買兩個丫頭進來。」
他突如其來的話,讓五福手上的針線頓了一下,但很快地繼續縫合動作,若無其事問:「她們是什麼背景:」
她猜到了,如果只是買兩個丫頭,一來他不必特意提及,二來這種事有塗管事去辦,與他無關,所以這兩人的存在,必定有其意義。
與聰明人對話就是這點好,提一個頭,她已經猜出全盤。
「一個叫羽黃,她對毒物藥石頗有見解,記得我提過的林霜嗎?」
「記得,爺的紅顏知己嘛。」說完,五福自己都覺得好笑。
「她是安將軍無緣的妻子。」
「無緣?為什麼?」五福嘴裡問著,手下動作不停。
「他們兩人是青梅竹馬,安將軍從小習武經常受傷,她便認真習醫,替安將軍療傷,兩人以為長大後可以共結連理,沒想到一次安將軍出征,失去消息,林霜的繼母見狀,收下一大筆聘金、把人給嫁出門。
「後來安將軍立功回來,帶著誥命夫人的鳳冠霞帔上門求娶,但林霜已是他人的妻子,安將軍為此終生不娶。而林霜在丈夫死後求去,從此漂泊天涯、四處行醫,她的醫術相當好,有「鬼見愁」的稱號。」
「羽黃是她的徒弟?」
「對,有她在你身邊,吃食用物上可以放心一點。另一個叫紫裳,她是上官先生的義女,有一身好武功,護住你們幾個足夠,下回再發生今天之事,你們吃不了虧。」
這話夠透徹,五福清楚往後這種事只會多不會少,輕輕歎了口氣,這種日子要到何時才是個頭?她生平無大志,只想吃好睡好,旁無所求,而今,這點追求似乎遙遙無期。
身上的傷,讓齊熙風理直氣壯的天天待在明院裡,也理所當然把花廳改為書房,從此紅袖添香,一刻不離五福身邊。
話放出去,滿府上下都傳道:四爺怒極,那日皇子妃、耿側妃連袂闖明院,驚得曾側妃花容失色,還打擾爺的好事,這下子清院、唐院變成貨真價實的冷宮。
傷口好些後,熙風又開始外出,府裡眼線太多,可惜五福不是正房,不能下令清除,為著保險,該做的事還是得在外頭辦,反正這城裡他的鋪子多。
確定要被眨至皇陵後,梁青山火速買下附近十七間鋪子,分別開了不同的商舖,讓主子能四下逛,逛出一副悠閒生活、與世隔絕的自在態度,好讓暗地裡那些眼睛放心,也能有個密商的地方。
京裡的情勢越加明朗,照估計要不了兩個月,齊熙明、齊熙華和玥貴妃、褚家等一干勢力將會中箭落馬,當年皇上用來對付安將軍的手段,會在褚家身上重現。
褚玥聰明一世,知道功高震主的安將軍不得善終,卻沒想到同樣的事也會落在褚家身上。
自從接收安將軍的勢力之後,這些年褚家越來越貪心,朝堂上、軍中處處把持,皇上本性多疑,又喜歡將事事握在掌心,怎能容許這等無法控制的狀況。
所以當他透露給熙棠、熙慶的線索一旦曝光,褚家便是只有五分錯,也會被定下十分罪,重點在於:褚家違了帝心。
齊熙華、齊熙明不是坐以待斃之人,是不是該給他們添些助力,讓他們對齊熙棠、齊熙慶施點「報復」?今兒個出門他便是忙這件事情去。
半年,最遲半年,熙風相信皇上會下旨讓自己回京,所以師父和上官先生那邊,該加快動作了。
諸事順心,他連走路都分外輕快,摸一把懷裡的小錦袋,他忍不住笑出來。
這東西半個月前就訂了,今兒個才剛做出來,不曉得五福看見會是什麼表情,想著她發傻的模樣,笑意再掀。
他加快腳步回到明院,發覺五福不在,以為她又待在灶房裡擺弄,便往廚房走去,但裡頭只有碧絲、果果,她們正給五福做飯菜。
自從上回的正式衝突之後,小小的後院事情多了起來。
先是謠言滿天飛,說五福是妖妃,給四爺下情蠱,讓四爺一顆心全落在她身上,看不見其它人,說五福仗著四爺寵愛,性情益發驕奢,對正妃不敬、對府中下人不慈,動輒打罵怒斥,還幾番把兩位夫人給氣哭。
這還不是更誇張的,傳言中,耿氏受不了委屈,一條白綾往樑柱上一掛,幸好發現得早,否則香消玉殯,一縷冤魂就這麼往閻王殿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