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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食來運轉(1)

  「小小,小小,你在幹什麼,別摔倒了,小心走路……啊!重,你別拿,姊姊幫你拿。」

  一個小小的,很小很小的小肉丸子裹著一身厚重的亮紫色棉襖,小小的腿肚包在加厚的棉布裡,很艱辛的邁開沒門檻高的小短腿,呼哧呼哧的小嘴兒噴出白色霧氣。

  那是一個不到三歲的小女娃,像個年畫娃娃,臉小、嘴小、鼻子小,全身上下什麼都小得精緻,唯獨一雙盈滿水色的瑩瑩杏眸黑又亮,大得宛若兩潭湖水映入眼簾。

  小姑娘生得秀氣,眼中有神,伶俐透黠,粉頰水嫩嫩地,似乎是能掐出一江春水般,嫩得叫人忍不住喜歡。可惜那身子骨弱了些,稍微走幾步路就喘得要命,臉色由嫩紅忽地變蒼白,一副病秧子模樣。

  不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她是早產兒,她娘在花園散步時不慎滑了一跤,七個半月大不到八個月的她便提早出世,剛出生的那一年三災五難的,差一點挺不過去。

  事實上,還真沒氣了,在一歲三個月的時候,發育比同齡孩子遲緩的她剛在學走路,誰知當時的奶娘一時沒注意,青白的小腦袋殼撞上紅木床榻,當下就嚥了氣。

  可是輕忽的奶娘以為她睡著了,也就不在意地為她蓋上小毯子,逕自到廚房幫廚娘摘豆莢,閒磕牙。

  等到奶娘又回屋時,小小姐呼吸平順,睡得正熟,奶娘笑了笑,將她家姑娘抱上床,然後在一旁做起針線。

  殊不知姑娘還是姑娘,裡面的芯兒卻已換了,一抹現代的魂魄穿越時空,由一名正要奮起的小資女穿成牙牙學語的小丫頭,還是個體弱多病的早產兒,她也是很苦惱。

  「小小,你這是在做什麼?」輕輕取走小小手上的東西,蘇朧月好奇地問。

  「孵豆芽。」

  「孵豆芽?」那是什麼東西?小小的姊姊顯然很疑惑。

  「雞蛋是圓的,綠豆也是圓的,我用水去澆,長出白白的小豆芽,小小想吃。」蘇地一聲,她吸了吸口水。

  小名小小的蘇輕憐睜著好不喜人的大眼,一臉小饞鬼的模樣,看似瘦弱,面有病態的小身軀裡,其實藏著巨大的靈魂。

  至少對曾瘦到只剩一副骨架的蘇小妹而言,這位強壯到吃東西噎死的「外來客」的確比她強大,在她幾度瀕臨死亡之際,依然生命力旺盛的存活下來,努力地讓自己活著。

  在利用現代知識的自我療養,以及蘇家老小細心的呵護,原本被大夫估算活不到兩歲的蘇小小,終於脫離藥罐子生涯,雖然面色還有些蒼白,不夠紅潤,不過和一、兩年前比起來算是健康了,已經能在院子裡跑來跑去,與正常孩童無異。

  「豆芽不能吃,有毒。」比蘇小小大三歲的姊姊蘇朧月是活脫脫的小美女,唇紅齒白,柳眉桃腮,皮膚白得像紅梅花瓣上的細雪,水水嫩嫩的,美得有如畫中仙子。

  「誰說有毒,明明沒毒,我昨兒個就吃了好幾根,甜甜脆脆的。」蘇小小理直氣壯的聲音奶聲奶氣的,糯糯地,好像糯米糕似的。

  其實除了聲音奶聲奶氣了些,她的口齒還算清晰,一點也不像三歲的孩子,可那個頭真的不起眼,人如其名,小小的一隻,任誰往她面前一站,都能徹底地擋住她,完全看不見身後的小人兒。

  「什麼,你快吐出來,不能吃、不能吃……爹,娘,你們快來,小小吃了有毒的豆芽……」一聽妹妹亂吃東西,身為姊姊的蘇朧月急得快哭了,細白手指就要往妹妹喉嚨裡摳,讓妹妹把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豆芽有毒?

  一旁的蘇小小聽了之後很想翻白眼,可她忍住了,很盡責的裝出無辜的表情,表現出像個天真無知的孩子。

  「姊姊,你好吵,我吃都吃了……」要有事早就有事了,真中了毒,等她找人來時,黃花菜早就涼了。

  「誰?你說誰吃了有毒的豆芽,是小小嗎?這孩子,怎麼多災多難……」

  一股暖香襲來,蘇小小的身子落入一具柔軟的懷抱中,耳邊聽見低低的抽噎聲,來者將她抱得死緊,好似一鬆手她就會化成風,消失在漫漫黃沙裡,不復痕跡。

  「娘,不怕不怕,小小沒事兒,姊姊鬧著玩。」小手掌有點肉肉的,輕拍顫抖不已的肩膀。

  「小小吃了什麼,沒人看著她嗎?」

  「妹妹,妹妹,你不會死,二哥在,二哥保護你……噢嗚,誰打我腦袋!」

  「胡說什麼,小小是菩薩身邊的金蓮化身,好得很,少說些亂七八糟的話。」他們家的小小會長命百歲,富貴雙全。

  「死」是蘇家最大的忌諱,尤其家中有個體弱但最受寵的心肝兒,這個字成了嘴上禁言。

  只見三個大男人、小男人神色慌張地從屋子跑出來,一個個衣著凌亂,圍著抱成一團的母女倆,臉上的憂心和著急簡直快滾成沸水,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吊著,眼眶都紅了。

  看到這麼多關心她的家人,蘇小小露出八顆潔白的小米牙,笑得好開心,彎彎的小嘴兒上揚。

  「爹、大哥、二哥,小小沒事啦,我只是吃了豆芽……」她話還沒說完,一陣焦急的驚呼聲驟起。

  「什麼,吃了豆芽!」

  蘇小小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知道她所處的世界並不是歷史所知的某一個朝代,而是叫大弘的國家,國姓魏,創國約一百五十年左右,國家版圖甚大,有凌駕他國之勢。

  但是有很多她認為理所當然的事,在這個年代並未發生,譬如豆芽菜,百姓們普遍地認知豆子發了芽便是壞掉了,就像馬鈴薯發芽是有毒的,所以從來沒有人敢去「試毒」。

  打從她由菜糊糊改吃乾飯後,她慢慢地發現到,餐桌上居然沒有以豆芽入菜的菜餚,經她迂迴再迂迴地問過一遍後,這才知道豆芽不是菜,難怪她吃不到脆口的口感,小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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