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明明在前世是很尋常的菜,它也不見得多好吃,讓她非吃不可,可是現在因為吃不到的因素,反而更讓她惦記,越是去想就越想吃,時時在腦海轉著,沒吃到嘴巴裡就是不甘心。
在這情形下,好死不死地,剛好被蘇小小瞧見廚房角落邊有一小袋綠豆,她一時興起拿了一半,依記憶中的綠豆發芽法也種上一盆子,沒想到長勢還很不錯呢,不到四、五日就有拇指長度。
「爹、娘、大哥、二哥、姊姊,豆芽真的沒毒,你們被騙了,我昨天就吃了,一點事也沒有。」蘇小小拍拍包得很緊的小肚子,笑臉比春天的花朵兒開得還燦爛。
「沒毒?」
幾個蘇家人不放心,一再觀看她面上神色,確定她活蹦亂跳的,真的沒中毒才鬆了一口氣。
雖然心一寬,不過該指責的部分還是免不了,蘇小小的身子骨實在太弱了,稍微起風就有可能致病。
「小小,爹不是說過了,你腸虛胃弱,小小身子禁不起折騰,不是爹娘為你準備的東西不能吃。」蘇父年歲不大,約二十六、七歲,長相斯斯文文地,有股孜孜不倦的書卷味。
「爹,這個能吃。」蘇小小現寶的高舉小肉手,手中握著一把豆芽菜,津津有味的吃給眾人看。
驀地,蘇家人臉色微變,一個小心的取下她手心的豆芽菜,另一個仔細的端詳白中帶黃的細芽,看它哪個部位有毒,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蘇小小身上,很想挖出她口中咀嚼之物。
「娘,你可以炒給小小吃嗎?小小想吃。」蘇小小仰著臉,以嫩皮的小臉直往娘親的面皮蹭。
「這個……」趙玉娘遲疑。
看著妹妹期盼的眼神,寵愛妹妹的大哥蘇承文一臉壯士斷腕的模樣,也吃了幾根豆芽菜,他咬了幾下,眼光忽地一亮。「爹、娘,能吃,不苦。」
「不苦?」
好奇心重的蘇二哥蘇承武也試著吃兩根,一入口,他的眉頭就皺了。「不是很甜呀!脆生生地。」
看大家都吃了,也無異狀,趙玉娘為難的看著丈夫。「相公,這好嗎?我們不能太寵小小。」
說不寵,但是蘇家無一人不寵著家中最小的幼女,看打小就受著苦的小女兒,趙玉娘比誰都疼寵,有好吃、有好玩的全往小女兒面前擺,一味的慣著,寵得不像話。
不過其他人並不吃味,一樣無上限的寵著,唯恐一個照顧不佳,小小生命就沒了,他們寧願寵著,給她他們所擁有的一切。
第一章 食來運轉(2)
蘇正通看了看自家的孩子,接過妻子已經抱得有點吃力的小女兒,「小小是吃貨,是吧?」
蘇小小偏了偏頭,在心裡淚奔,表面上卻要裝可愛的點頭,「嗯!吃貨,小小要吃很多很多。」
他一笑,撫撫女兒的頭,「看來豆芽有毒是以訛傳訛,我家小小是小金蓮,她說的一定沒錯。」
「相公……」他怎麼也跟著胡鬧。
孩子們這會兒沒事,要是一會兒鬧起來了,他們做父母的還不心疼死,真是不讓人省心。
「先少少的炒一些,咱們大人先吃兩口,沒事再給孩子吃,凡事要勇於嘗試。」蘇正通笑著朝小女兒小臉蛋香了一口。
「爹,我幫忙,好吃的菜。」她得意地仰起鼻孔,好似廚藝好得有如廚神,隨便擺弄一番便是佳餚。
「呵呵,你是越幫越忙,讓你娘忙活去。」他捨不得女兒和灶火為伍,要是傷著了她,他可就心口疼了。
「我要幫忙。」小腿兒一蹬,很是固執的蘇小小從父親臂彎滑下,邁開短短的小腿跑向娘親,小手拉住她淺綠色裙擺。
「唉,真拿你們父女倆沒辦法。」全是拗性子的。
看兒子女兒吃下據說有毒的豆芽菜,過了許久仍未有「毒發」跡象,又在小女兒百般的糾纏後,趙玉娘勉為其難的點頭。
原先趙玉娘的意思是隨便下鍋炒兩下,應付應付就好,誰知一鑽進廚房,她那沒灶台高的小女兒彷彿上了戰場的將軍一般,下起軍令了。
一下子馬鈴薯切絲、一下子又要切肉絲,蘿蔔切細,還要準備花椒,油下鍋,熱鍋,先炒肉絲再下馬鈴薯絲、蘿蔔絲,炒得快軟時再下花椒和豆芽。
說句不臊人的老實話,灑上鹽巴和少許醬油,盛盤後的賣相還真不錯,冒著煙的香味叫人忍不住發饞。
可是讓人意外地,第一個伸筷「試菜」的人居然是不相信豆芽菜能吃的蘇朧月,她的理由是先替大家試試看有沒有毒,不能一家子都以身冒險。
一盤菜被她吃了半盤,再想往下挾一筷時終於引起眾怒了,整盤菜都吃光了,別人吃什麼?
那一次,蘇小小的一小袋綠豆種出十斤豆芽菜,在確定豆芽菜無毒,可以食用,而且大火炒過更好吃後,那十斤豆芽菜很快地消滅在蘇家人的肚腹中,他們用豆芽菜衍生了十幾道菜餚,目前還在增加中。
「爹、娘,這麼好吃的豆芽菜能不能種來賣錢?我給姊姊買珠花,讓娘戴銀簪子,幫哥哥們買兩刀紙練字……」
因為蘇小小「無心」的那一句話,蘇家人的鼻頭都發酸,一家六口抱成團,彼此取暖。
蘇家家境小康,在蘇小小兩歲時,蘇正通夫婦為了女兒的身子花去不少銀兩,引來三弟及三弟妹的不滿,因此在老夫人過世沒多久,三兄弟協議分家,各顧各的小家。
長子得了現銀和祖屋,身為秀才的蘇正通不用納糧繳稅,每個月還能得縣衙發放的二兩銀子,所以三十畝土地和一座莊子歸他;老三則是得到鎮上的兩間鋪子以及一片果園。
說來,其中最吃虧的當數老二蘇正通,他一個文弱書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除了書本外,他拿得動鋤頭嗎?分給他田地,他也下不了田,只能望著雜草叢生的土地興歎。
更別提他兩個兒子還小,根本幹不了體力活,所以荷鋤下田的莊稼事就甭提了,地再多再好,空無人力也只是擺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