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有共識,這兒是馬文才的地盤,在午休時間是不能來打擾他休息的。
銀心是從梁山伯那兒得知馬文才中午都待在這裡,她懷裡揣著一個包袱,那是前幾天小姐為他準備的禮物,她身負重任要交給他,但下課時間總有許多人包圍著他,也只有午休時間她才有機會找上他。
她一看到馬文才坐在距離她十幾尺的大樹下乘涼,拔腿就想衝過去,但護衛攔下了他。
「我們公子在歇息。」別說他是個小廝,就算是哪家的公子哥,他也不能隨便放人。
「我有事想找你們公子。」銀心急著想越過去。
「你不知道我們公子午休是不容吵鬧的嗎?」
「拜託行行好,我有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他……」
「公子有吩咐,讓她過去吧。」長春走了過來,朝護衛說道。
護衛不知少爺為何對這名小廝破了例,但也不敢多問,馬上放行。
銀心開心的小跑步過去,在馬文才面前站定,有禮的招呼道:「馬公子你好,哇,這裡好涼爽,難怪你喜歡在這裡乘涼。」
馬文才抬起頭,淡淡的問道:「有什麼事嗎?」
她笑咪咪的道:「馬公子,我叫銀心,你還記得我吧,前兩天你救了我跟我家小……少爺,當時我就應該要好好謝謝你的,但因為馬公子你太厲害了,捉了那些壞人,讓我看傻了眼,一時說不出話來,加上你頭也不回的騎著馬走了,我追不上你,只好將這份感謝銘記在心,沒想到接下來我和我家少爺竟會在書院遇上你,真是太有緣了!只不過你身邊總有好多人,直到現在我才總算有機會和你單獨說話。」
他抿著唇,像在憋著笑。第一次有女人對他自顧自的說了那麼多話,還將他當成好人看,真有趣,他不過是不爽那些騙子敢當他是傻瓜的騙他,才順便救下她們主僕的。
「啊,這個。」銀心這才想起懷裡抱著的包袱,她蹲了下來,將包袱放在他面前的草地上打開來,裡頭有一個盒子,裝著一塊價值不菲的玉珮。「這是我家小……少爺要送公子的碧血石,以答謝公子的救命之恩。」
馬文才想起她的主子祝英台,一進講堂看到他,眼裡便帶有懼意,許是被他對付強盜的手段嚇到了,才會派出這個小丫鬟來答謝他吧。
看著這小丫鬟滿臉的祟拜和傻氣,頰上漾起的小酒窩令她更顯稚氣,他竟突升想要捉弄她的念頭,大概是日子過得太無趣吧。
「這碧血石……」他微蹙著眉,遲疑的道:「其實我家裡已經有好幾塊了,但還是很謝謝你家少爺。」
「什麼,你府上已經有了?」銀心看他的臉色,總覺得這份禮他收得很勉強。
「沒關係,有這份心意就足夠了。」馬文才笑笑的說。
她感覺得出來他的笑帶有敷衍,並非打從心裡感到歡喜,她不免有些擔心,怎麼辦,小姐可是吩咐過務必要讓他滿意的……她思索了下,又道:「馬公子,不能這樣,送禮就是要送到你滿意,要不你希望收到什麼回禮,我再回去跟我家少爺說說。」
見她一臉認真,他浮起更惡劣的念頭,要玩就要玩大一點才有趣,不是嗎?「要說的話,我最想買到一幅畫。」
「哪一幅畫?」她馬上追問。
「是李仙勇大師的畫,我爹生辰快到了,我想送給我爹當賀禮,但那位大師性情古怪又頑固,我親自拜訪好說歹說,他不賣就是不賣,或許李大師不喜歡我這個人吧。」說完,馬文才故意歎了口氣。
「怎麼會!」銀心在心裡暗忖,他一表人才又好相與,李大師不把畫賣給他,真是太沒有眼光了。
「我也想過要用別的賀禮取代,可是都比不上買到李大師的畫能讓我爹高興。」他故作苦惱的又道。
見他這般煩惱,她衝動的道:「公子,我去幫你去買畫吧。」
馬文才眸底閃過一抹狡猾的精光,魚兒上鉤了,但他又不在意的笑道:「我說說而已,你別當真,真的不行送別的也行……」
「不,就讓我去試試吧。」銀心堅持道。
「你說真的?」他冀盼的瞅著她。
她豈能辜負這樣期待的眼神?她更是下定決心道:「請讓我試試吧,或許李大師會答應賣給我。」
「好吧。」馬文才從衣襟裡取出幾張銀票給她。
銀心嚇了一跳,遲疑了一下才接過。那幅畫有那麼貴?
「那就麻煩你了。」他朝她誠懇的道。
她看著這麼多銀票,更覺身懷重任,她吸了口氣道:「好,我一定竭力完成,馬公子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她站起身,跑離了幾步,才突然想到她根本不知道李仙勇大師是誰,唉呀,不管了,再問問小姐好了。
看著她嬌小的身影離開,馬文才黑眸閃爍,唇邊噙著笑。
長春知道自家少爺的惡習,不禁同情的道:「少爺,這樣好嗎?李大師連少爺你都不買帳,那小子會吃很多苦頭的。」
「你認為是我在為難她嗎?這可是她自個兒送上門讓我消遣的。」馬文才笑意加深,說得好不理直氣壯。
銀心從祝英台口中得知李仙勇是現今極受推祟的畫師,能畫出令人感到身歷其境的奇觀美景,連當今聖上也很欣賞他的畫作,封他為畫聖。
但他性格古怪,雖開了畫坊卻不賣畫,有意買畫的人只能親自到他府上親談,而他完全是看個人喜惡賣畫,有人十文錢就能買到他的畫,反之上百兩也買不到,尤其傳聞他最討厭當官之人,更不畏懼高官施壓,也難怪馬文才這個首輔之子會碰釘子,不過這一點銀心並不清楚,祝英台也不知道,才沒有告知她。
今天,銀心沒陪同小姐去書院,而是一個人來到李仙勇的宅邸,朝門房說想見李大師一面,想買李大師的畫。
「是你要買畫?」門房睇著她一身小廝打扮,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會買畫的人,也不像懂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