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阿特爾應了聲,瞬間明白為何主子希望案子審慢些了,兩人才互相表明了心意,主子興許是想藉著這個機會,光明正大把人留在身邊。
沒想到毒錯人的張驢兒莫名其妙成就了一樁美事,不過這真是美事嗎?讓人頭疼的恐怕還在後頭呢。
「我方才……還拉了竇娥的手,姑娘家的手軟軟的,我握著真怕一用力就弄斷了……」楚勀越說臉越紅。
阿特爾難掩錯愕的瞪大眼瞅著主子,誰會想得到京城出了名、連個微笑也懶得施捨給美人的冷面公子,居然會因為牽了心上人的手就害羞欣喜成這副模樣,若是可以,他真想把主子的這一面昭告天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下午我還餵了竇娥用膳,她好乖地吃了……」楚勀情不自禁的又道。
阿特爾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唉,生手就是生手,主子真的可以不用向他報告這些,害他不自覺想像那樣的畫面,雞皮疙瘩瞬間冒了出來。
只是話說回來,他號稱是大元朝第三美男子,在京城裡也是數一數二的風流公子,還沒跟著主子出巡前,他的女人緣可好了,但他怎麼也沒想過能用餵食這招來哄姑娘家歡喜,該說主子有天分,還是該說這沒動過情的人,滿腔情意如滔滔江水,一股腦兒地往竇娥身上奔,身段能多軟就多軟,能怎麼疼哄就怎麼疼哄。
「所以公子想留小娘子在衙門多住幾日?」阿特爾明知故問。
「嗯。」楚勀拿起認罪書瞧了瞧,淡淡的道:「這罪認得不夠仔細,好比下的是哪種毒?毒藥從何而來?還有,張驢兒怎麼會隨身攜帶毒藥,是不是早有預謀……總之,讓他仔仔細細的將一切給說清楚,你抓著時間慢慢磨,無妨。」
「明白了。公子,新任縣官再半月可到楚縣,是竇默。」之前阿特爾就得知新任知縣從京城出發的消息,也知道即將上任的是何人,他未稟報主子,是因究竟是何人都和他們無關,可如今主子和竇娥的感情有所進展,想來他還是讓主子知曉比較好。
楚勀挑了挑眉,問道:「我記得竇娥說過,當初她父親為了籌措入京趕考的銀子,她才會被賣給蔡府當童養媳,竇默莫非……」
「正如公子所想。竇默考了三回,今年總算金榜題名,殿試給聖上的印象頗好,遇上楚縣縣官出缺,竇默又出身楚縣,聖上便派他來了。」
在大元朝,漢人即使應試後榜上有名,多半無法在京城擔任高官,都是先分至小省縣,由小縣官做起。
「這樣啊,那好,你抓著時間,約莫十日,你將張驢兒一案仔細查完回報,我讓竇娥在竇默上任前回蔡府。」
「公子往後有何打算?是……」要回京城?或繼續出巡?阿特爾本想這樣問。
「我打算哄來竇娥的整顆心,讓她不能沒有我,接著向竇默、蔡婆提親。」楚勀答。
阿特爾暗暗吐氣,這不是他的重點,好嗎?他只好再問:「所以公子打算回京城了?公子若要提親,就是想娶小娘子了,這事總不能瞞著聖上。」
「說的也是,那我再想想。」楚勀無所謂的回道。
楚勀的真名其實是奇握溫那兀勀,不僅是帶著天子劍的欽差大人,還是高高在上的王爺,皇子若要成親,怎可能不先稟報聖上?王爺若先斬後奏,到時被斬的,恐怕是一路跟在王爺身邊的他們吧,想到這裡,阿特爾忽然覺得脖子涼涼的。
「對了,盧大夫也得好好審審,說不定毒藥是從盧大夫那兒得來的,這樣盧大夫便是共犯,總之,張驢兒和盧大夫都不能放過。」楚勀又道。這兩人竟敢覬覦他的心上人,也不掂掂自己的斤兩,尤其是盧大夫那個老不修,竇娥都能當他的女兒了!哼,沒關係,現在兩人落到了他手上,就別想他會輕易放過!
他第無數次想,張驢兒這毒下得實在太美妙。
「阿特爾,你算準了時日,問出所有真相,最後那兩人死了或還能活都無所謂,只要還竇娥清白……」楚勀想了想,改變主意,淡漠的又道:「死人不能開口再污蔑人,我瞧著還是死了好,明白嗎?」
「明白了。」阿特爾應道。
「記住,要好好磨一磨兩個嫌犯,這十日都不能放他們好過,不能讓他們提早死了。」楚勀越想越來氣,越想越覺得噁心,對於張驢兒和盧大夫看竇娥的眼神益發無法忍受,恨不得乾脆親自動手,折磨人的招數,他可多了。
「知道了。」阿特爾道。
主子這是擺明了假公濟私,他看主子那醋勁大發、儼然把竇娥當自己的寶貝的模樣,非常不能適應,有種墜入夢中的荒唐感,看來他得提醒其他跟著主子的兄弟們,往後一定要對竇娥要好一些,還得非常小心注意地與竇娥保持恰當距離,免得下次主子就把詭計用到他們頭上了。
楚勀更加肯定,這輩子他只想與竇娥相守。
這十日的相處,她幾乎日日都有讓他驚奇之處,她博學聰穎,什麼話題都能聊,也有自個兒獨特的見解,與她相處絕不會感到無聊。
楚勀也終於明白何以額布為他尋的那些大家閨秀引不了他半分興趣,那些女子鎮日守在閨閣,只懂得刺繡、彈琴、論詩那些風花雪月、不濟事的技能,他不要這種漂亮但腦袋塞棉花的布娃娃,他要的是像竇娥這樣智慧聰穎的伴侶。
刺繡刺得好有什麼用,他到街上逛一圈可以買多少漂亮繡布,何必娶個繡工擺家裡?彈琴論詩也頂不了事,要是京城如楚縣發大水,恐怕那些養在深閨裡的美人們只會嚇得花容失色,不似竇娥這般能指揮若定,而且她有一身好醫術,學什麼都快,還有一手京城最好的廚子也贏不過的好廚藝。
他也習慣了每日午、晚同竇娥一起用膳,他們總有好多話可以聊,她也不似京城那些美人們會扭捏作態,含蓄溫婉的說什麼男人家的事,女子不好指手畫腳,她時常是有什麼便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