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議親?」葉其思挑了下眉,有些意外,「不是為其雲嗎?」
華氏提起往事,忍不住又是一聲歎息,「由始至終,我這把老骨頭就只想替你訂下簡家小姐。想你自小隨著你爹在馬背上長大,若能幫著鎮遠侯操練護林軍,手握最精良的兵馬,這該是多大的榮耀,只可惜當年你繼母卻先了一步。你繼母的消息還真是靈通,我才打算交代你爹趁著上朝時跟鎮遠侯探探口風,你繼母就先跑來我跟前,說要給其雲討房媳婦,人都挑好了,要我作主,我也不疑有他,便許諾了。誰知道她大刺刺送上的紅紙上頭,寫的就是簡家小姐的名字,我不點頭,她又吵著說我一心替你圖謀,對其雲的事不上心。」她無奈的搖搖頭,「為了寧王府一家和樂,我只好打消替你議親的念頭,另覓琴君為妻,卻沒料到美人福薄,琴君嫁給你沒多久就死了,簡家小姐又在咱們上門提親前摔跛了腿,你繼母一知道消息,就嫌棄簡家小姐殘缺,死活逼我不能派人去提親,我還沒點頭答應,她又自作主張的訂下其雲和齊國公的嫡孫女曹芝萍的親事。」
不知怎地知道原因後,他沒來由的感到不悅,「人無信而不立,祖母當年就這麼任王妃胡來嗎?」
「自然不能,只是……」華氏也有難處,「當年與簡家小姐的親事是你爹在上朝時,向鎮遠侯隨口探了個口風,還未派人說定,但齊國公嫡孫女的親事不同,你繼母弄得京城內外人盡皆知,當年若堅持毀婚,只怕不單對齊國公不好交代,就連聖上都要怪罪,兩相權衡,也只能愧對鎮遠侯了。」
葉其思滿心不以為然,陳氏並不算壞,嫁進府裡這些年,不單為寧王府又添得一子,還把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條,唯一的缺點,就是為了圖謀自己兒子的將來,做事常失了分寸。
「除了你與其雲的親事之外,你繼母這些年是安安分分,我這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雖然老了,腦袋還是清楚得很,不至於任她胡來。」
「老夫人,王妃求見。」
「這背後話還真說不得,」華氏略坐直身子,「這說人,人就到了。」
葉其思站起身,看著陳氏進門。
陳氏進門,先向華氏請安,這才看著葉其思。「世子爺也在。」
「王妃。」葉其思坐到了一旁,靜靜的喝茶。
「世子爺果然有心,一回京就趕著來陪老祖宗,」相較於葉其思的冷淡,陳氏顯得熱絡,雖說她從不喜歡葉其思,但是他資質聰慧,深受朝廷重用又受華氏寵愛,卻也是不爭的事實,怪只怪自己的兒子不爭氣,整天就知道吟詩作對,與花鳥為伍,跟幾個沒什麼出路的文官攪和在一起,沒個出息,讓她還得為了將來母子倆在寧王府的地位,對葉其思陪笑臉。
葉其思扯了下嘴角,當是回答。
「老祖宗,這是燕窩,」陳氏連忙要下人送上補品,「特地替你熬的,趁熱吃點。」
華氏也沒推卻好意,接過喝了幾口。
「味道還行吧?」
華氏點了點頭,「很好。」
「老祖宗喜歡便好。」陳氏臉上掛著溫和的笑,「聽說世子爺與其雲今日在街上遇見了有趣事。」
華氏微瞇著眼,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你這消息倒是靈通。」
陳氏一笑,「受老祖宗看重,這些年在寧王府當家作主,總得多長幾個心眼,就怕老祖宗嫌棄了。」
華氏淡淡的瞄了陳氏一眼,並未響應,等著聽她接下來要說什麼。
「傳言說這簡家小姐喜怒無常,只差沒瘋了,今日聽其雲說……似乎不如傳言。」
「傳言本就未必可信,」華氏看陳氏的樣子,知道她無事不登三寶殿,便遣丫鬟將燕窩給拿開,臉色正經了幾分道:「提起簡家小姐,我心裡就不舒坦,總覺得王府有愧在先。」
「老祖宗,」陳氏一臉無辜,「寧王府何愧之有?」
華氏沒好氣的看著她,「你心裡明白。」
陳氏的表情不見一絲心虛,回答亦相當自然,「老祖宗說的可是三年前議親之事?老祖宗啊,買賣本就要雙方合意,更何況是結為兒女親家這等大事,簡家小姐的腿廢了,咱們不要這門親事,也是天經地義。」
華氏沉下了臉,到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有錯,真是無可救藥。
見老祖宗的臉色變了,陳氏心中一突,連忙笑道:「老祖宗別惱,媳婦知道老祖宗心中的結,今日就是來替你解開這個結的。其雲和芝萍小兩口心腸也是善良,得知簡家小姐都已經十八還未成親,也沒人上門議親,看了心中不忍,所以其雲提了,不如……」
葉其思打斷了陳氏的話,「不如就替我訂下簡家小姐吧。」
陳氏難掩驚訝的看著葉其思,僵著臉問:「世子爺,你這話的意思是……」
「寧王府若真對鎮遠侯有愧,還個公道便是。」葉其思直截了當的回答,「此次回京,祖母本屬意再替我挑門親事,既然如此,那就簡家小姐吧。」
「這怎麼行呢?」陳氏心中一急,脫口說道。
當年她瞧不起簡良媛成了殘廢,她優秀的兒子自然不能娶個殘疾之人,所以才堅持不讓兒子娶她,還另議了齊國公府這門親事,可她千算萬算卻沒算到,兒子和曹芝萍成親都好些時候了,還未有後嗣,弄得她心急,一心要為兒子再添個偏房,偏偏那孩子總是興致缺缺,難得今天主動提及在街上看到簡良媛,雖然她心裡依然在意著簡良媛的殘缺,但是兒子多年來難得興匆匆的提及另一個女人,她這個當娘的自然不好再多計較,反正就是個側室,還是鎮遠侯的掌上明珠,在朝中還有點勢力,不一定還能助兒子一臂之力,沒想到竟被葉其思搶先了一步。
「為何不行?」葉其思似笑非笑的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