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世子妃但凡有什麼問題,儘管來問妾身,妾身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兩人就這般你來我往的互相說了些場面話,好半晌後梁宛兒才終於送走她。
她一走,翠眉立即將在房裡伺候的其它婢女都屏退了,然後慎重的對她說道:「世子妃,奴婢瞧這常夫人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您可千萬別信了她的話。」
梁宛兒笑著點了下翠眉的額頭,「你看我是那麼笨的人嗎?會信她那些鬼話。」
「是奴婢多慮了。」翠眉一愣,這才想起眼前的世子妃已改變,不再是昔日那個自卑怯懦的小姐。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梁宛兒微笑的牽起她和綠娥的手,「謝謝你們倆一直陪伴著我,在這王府裡,咱們三個是一國的,我最信任的就是你們,以後你們若發現有什麼不對之處,儘管說出來無妨,在我的心裡,你們就如同我的姊妹一樣。」
聽了她這番話,翠眉和綠娥心中一熱,齊聲應道:「是,奴婢日後一定盡心輔助世子妃。」
接著三人相討著要怎麼處置那盆百合花,最後經綠娥仔細查看了下,發現應當沒什麼問題,遂將它擺在小廳裡的几案上。
這夜,梁宛兒從鍾日章那裡回來,一進門就嗅聞到淡雅的百合花香,讓酷熱的夏夜增添了一抹清涼。
洗去一身的黏膩,梁宛兒讓翠眉和綠娥下去休息,獨自一人慵懶的坐在軟榻上,手邊擺了一盞燭火,看起書來,這書是從鍾日章那裡帶過來的,是一本鄉野趣談,他說這書頗有趣,因此她才帶回來看。
翻看了幾頁書,梁宛兒想起今天常傲霜來過她這裡之後,特地又再回去換了身衣裳,還簪上了那支鳳釵,穿著一襲石榴色的衣裙,裝扮得格外艷麗的去向鍾日章請安。
就連她看了都有些驚黯,鍾日章自然也多看了她兩眼,常傲霜低眉順目的跟在他身邊,向他訴說著自己反省了十日有了什麼體悟,巴啦巴啦的說個不停。
沒想到鍾日章聽到後來,竟粗聲打斷了她的話,「你叨念得我耳朵都要長繭了,沒事的話就下去吧。」
想到這裡,她嘴角彎起笑意,雖然這麼想有點興災樂禍,可是見到常傲霜挨罵,她覺得還滿痛快的。
想著想著,她睏倦的闔上眼,手裡拿著的書冊悄悄地滑落到地上。
洗漱過後,鍾日章坐著木製輪椅來到小廳,等梁宛兒過來陪他用早膳。
她在用膳時,每道菜、每樣甜品,總是吃得津津有味,連帶也使得他跟著胃口大開。
胃口一開,他每頓飯便不禁多吃了一碗,近日感覺到體力漸漸恢復,太醫說了,約莫再過兩日就可以試著開始行走。
他很期待那天的到來,屆時等他完全恢復後,他會帶她一起去遊山玩水……
鍾日章一邊計劃著復原後的事,一邊等著她,見她已過了平常的時間還不見人影,他等得有些不耐煩,正要吩咐秋麗派個人過去催她。
就在這時,在梁宛兒院子裡伺候的一個婢女匆匆忙忙的進來了。
「啟稟世子,世子妃昏睡不醒。」
「好端端的,世子妃怎麼會昏睡不醒?」鍾日章驚愕的問。
「奴婢也不知道,今早翠眉姊姊和綠娥姊姊見世子妃竟睡在軟榻上,想喚醒世子妃,卻遲遲喚不醒,這才發現世子妃不知因何緣故陷入昏迷之中。」
聞言,鍾日章面色一沉,立刻吩咐春雅,「推我過去世子妃那裡。」
來到她寢房外頭,他坐的木製輪椅被門坎擋住進不去,這時他也不再顧忌顏面,吩咐隨從將他給抬進去。
「世子妃現下如何,可轉醒了?」見到翠眉與綠娥,他關切的詢問。
「稟世子,世子妃仍是沒醒。」翠眉焦急的回答。
「可派人去請太醫了?」
「已派人去請了。」
鍾日章讓春雅將他推到床榻旁,見梁宛兒躺在床榻上,那面容看起來就宛如睡著似的,十分平靜。
他抬手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腮頰,試著想喚醒她,「宛兒、宛兒,醒醒,別貪睡了。」
她緊閨著雙眼沒有理會他。
他不死心的加重勁道,狠狠一捏,「都日上三竿了,你還不快醒來?你再不醒來,我可要撓你癢了。」說著,見她仍是沉靜的睡著,他伸手撓著她的下巴肉,以往一撓就癢得呵呵直笑的她,這時猶如無知無覺的木頭,不論他怎麼撓都沒有反應。
他收回手,緊握著扶把,陰沉著臉質問翠眉和綠娥,「昨日世子妃離開我那裡時還好端端的,為何僅過了一夜便昏睡不醒?」
翠眉和綠娥嚇得雙雙跪下,翠眉連忙稟道:「昨日回來,世子妃沐浴過後便躺在小廳裡的軟榻上看書,由於沒什麼事了,世子妃便讓奴婢們下去休息。可今日一早,奴婢和綠娥前來服侍世子妃漱洗時,才發現世子妃竟沒回房裡睡,而是睡在軟榻上,奴婢連忙過去想喚醒世子妃,不想怎麼叫都叫不醒。」
各個主子的房裡,夜裡都會安排下人值夜,聽聞梁宛兒昨晚身邊竟沒有人當值,鍾日章怒斥兩人,「世子妃讓你們下去休息,你們竟連個值夜的人都沒留下嗎?」
翠眉惶恐的答道:「回稟世子,是世子妃體恤奴婢們,夜裡不讓奴婢們值夜。」
鍾日章仍是無法原諒她們,責備道:「她體恤你們,你們也不該如此不守規矩、玩忽職守,秋麗,將這兩個失職的婢女押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見他動怒,翠眉和綠娥皆噤聲不語,不敢為自個兒求情,因為世子責怪的並沒有錯,按規矩是該留人值夜。
反倒是秋麗為兩人出聲道:「世子,現下世子妃昏迷不醒,尚須有人照顧,不如待世子妃醒來再發落她們兩人。」先前常夫人要責打她們時,世子妃曾為她們求過情,故此番她是還世子妃一個人情,她相信依世子妃的為人,必不想因為這種事就責打她的兩個陪嫁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