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是平王府的。」呂襄譯跳腳耍賴。
他忘記自己屢次被笨丫頭給噎到說不出話,看著璟睿的炫耀,突然間,他也好想要一個沒規矩的壞丫頭。
「忘記了?你已經相贈於我。」余敏的身契在他手上,想搶?得打得過他才成。
「我後悔了。」
「起手無回大丈夫。」說完,他雲淡風輕地替他擺碗布筷,風涼地補上一句,「吃飯吧,這大概是小魚給你做的最後一餐。」
最後……一餐?呂襄譯再也受不了啦,抱著頭,大喊一聲,「我、後、悔、啦!」
早知道余敏這麼好用,醜一點有什麼關係?留下就是。
早知道她會做這麼好看的衣服、這麼好吃的菜、畫這麼漂亮的圖……嗚,他為什麼要放開她?
璟睿不理會他的哀嚎,夾一塊滑溜魚片放進嘴裡。
在二十一世紀生活,是件很愉快的事吧?吃好,穿好、用好,連顯擺都讓人很驕傲。
呂襄譯像是作出什麼重大決定似的,手往桌面上用力一拍,說:「你去告訴那個賊丫頭,就說爺允了,如果她肯把圖畫交給我,我會分她一成股份。」
璟睿搖搖頭,比出兩根手指,再夾一塊魚片。真好吃吶……
兩成?那不是要他的命嗎?
璟睿還沒完,又補上話,「往後鋪子裡賣她擺弄出來的東西,都得給兩成股。」
啊!他狠狠捶桌面,最後他深吸一口氣,咬牙,「成交。」
璟睿笑得像隻狐狸,從把圖賣給寶珍坊那刻,他就料到今天,總算……總算成就了小魚想要的成就。
他把筷子塞進呂襄譯手裡,「銀子有這麼重要嗎?看你痛心疾首的。」
「我對抗的不是銀子,是原則、是規矩、是道理,天底下哪有可以威脅主子的奴婢?」
璟睿微笑的臉龐頓時變得嚴肅。「第一,她不是奴婢,是我的女人。第二,這時代的原則、規矩、道理通通不適合她,她是穿越時空,從數百年後來的。」
「難不成你要用數百年後的規矩對待她?」呂襄譯瞠大眼睛,為一條笨魚,他啥都不在乎了?
「只要她開心,有何不可?」璟睿點頭。
此話一出,所有的事全透徹了。
自己終於理解,為什麼光想到小魚就會忍不住開心,為什麼不喜歡打扮的自己,穿上她做的衣服就會覺得甜蜜,為什麼在外頭應酬,心裡卻老想著她做的飯菜。
為什麼明明累得想上床,還是抵抗不住與她秉燭夜談的慾望。
因為喜歡上了,喜歡被她心疼,喜歡她為自己忙碌,喜歡她時刻想著自己。
因為喜歡上了,便想要她開心,便想要與她在一起,便把她……擺在心上。
第六章(2)
看好戲似的,鴦兒和巧兒遠遠站在門後,兩人嘴角噙著笑意,雙手橫在胸前,等著看余敏的笑話。
「賤婢,你敢不讓我進去?」韓薔站在睿園大門口,指著余敏的鼻子破口大罵。
當初買下睿園時,韓薔曾道:「我發誓,絕對不會踏進那裡一步,就算你死在那裡,我也不會過去幫你收屍。」
心中得有多大的怨恨吶,才會對親生兒子說出「收屍」這種惡毒言語。
璟睿沒有發怒,卻順著他的話,對要跟著自己出府的李忠、王信兩家人說:「都聽見了?倘若靖國公踏進睿園一步,你們便提頭來見。」
這些對話也不知道是不是父子間鬧意氣,下人們根本不知道該不該照著做。
因此韓薔上門,李忠立刻找余敏出頭作主。
余敏搞不清楚狀況,只是在匆忙間聽李忠講上幾句,才曉得她家的爺和老爹竟有這麼重的心結。
古代人不是最重視人倫關係的嗎?難道……爺是隔壁老王的兒子?
難道當年韓薔本想一把將爺掐死,卻有個不知真相的祖父在,無法動手,沒想到養著養著,越養越出息,如今皇帝要重用這位精英,當爹的面子掛不住,上門尋釁來了?
是不是這樣不知道,余敏只能憑著自己的八卦神經胡亂猜測。
但有件事很肯定——冰凍三尺非一曰之寒。
父子間鬧到這等景況,絕非只是口頭說說,更何況,她不認為爺是個會賭氣的,以此推論……還真不能讓這位中年大叔進門。
她試著捺下性子,對韓薔說道:「奴婢見過老爺,少爺進了宮,想必再過不久就會冋府,還請老爺稍待一下。」
「讓我在門外等?你這丫頭,好大的口氣!」
「不是奴婢口氣大,而是奴婢關心老爺啊,當初老爺是立下誓言的,奴婢怕破了誓,對老爺不好。」
余敏一提,韓薔方才想起那回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但立刻打道回府,面子上下不來。「你這是在威脅我?」
「奴婢不敢,要不……請老爺進門吧,可萬一日後老爺身遭五雷轟頂之苦,挫骨揚灰、腸穿肚爛的報應,老爺可千千萬萬不能責怪奴婢啊,奴婢可是提醒過老爺的。」
余敏嘴巴不饒人,李忠、王信聞言失笑,這話真解氣吶,攤上這樣一個惡父,他門家大爺真可憐。
被人訕笑,韓薔暴跳如雷,「你敢詛咒我?你可知我是誰?」
「奴婢知道,您是少爺的父親。」
腳用力舉起,重重一踏,韓薔氣歪鼻子。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每每人家提起他,不是韓恕的兒子,就是韓璟睿的老子,好像非得依附他們他才有身份地位,沒了他們他什麼都不是!
韓薔氣不過,他狠狠衝上前,二話不說揚手一巴掌用過去,扯起嗓子怒道:「睜開你的狗眼睛看清楚,我是堂堂的靖國公。」
靖國公?!余敏的歷史讀得不怎麼樣,不知這種「公」是大還是小,是厲害還是普通,會不會他大喊一聲「砍頭」,就會有一大堆王朝、馬漢從四方跳出來要砍她的頭?
不過他那一巴掌確實很厲害,很清脆的一聲,余敏臉上立刻浮起鮮紅指印。
這一巴掌打痛了她,也打樂了巧兒、鴦兒,兩人眉眼微彎,連日來的火氣總算找到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