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駙馬爺後,未來的前程更是勢不可當,他相信兒子不會傻得看不見這背後的利害關係。
「恐怕我高攀不起美麗高貴的明珠公主。」他對公主印象不深刻,也不甚在意,對這傳言只覺麻煩,並無一絲喜悅。
君震霄沒想到他會如此冥頑不靈,真要為了苑舞秋放棄大好前程,氣得厲聲低咆:「你不要忘了,聖上隨時都有可能要了苑舞秋的腦袋,你為了一個命在旦夕的禍水開罪聖上,簡直無比蠢笨。」
「我愛她,只想要用我的方式竭盡所能守護她,倘若因此開罪聖上,我也無話可說。」掛在君傲翊唇角的仍是清淡的笑容,他的意志有如巨石般堅硬,悍然不可摧折。
面對兒子的愚蠢,君震霄驚愕連連無法置信,跌坐黑檀木椅中,感歎搖頭。
「你如此執迷不悟,要知道終有一天當你為自己的決定悔不當初時,為父的也幫不了你。」
「又或者事情重新來個十遍、二十遍,我仍會作出相同的選擇。」君傲翊與父親有不同看法。
「孽緣啦!」說服不了愛子改變初衷,君震霄感到烏雲罩頂,只能暗地祈求過兩天兒子就會茅塞頓開,發現他對苑舞秋的情感不過是兒時的迷戀罷了……
金燦的陽光灑在疏於照理的院落,小花院裡所種植的一草一木皆頹喪低垂,了無生氣。
苑舞秋站在窗邊,時隔半年,頭一回正眼看她最喜歡的院落,卻驚訝發現這院落不知何時起,已變得和她的心一樣荒蕪……
她如一抹幽魂飄到離有鳳凰于飛的銅鏡前,深深注視鏡中的自己,看見了一張憔悴愁苦的臉,纖纖素指描著鏡葉,輪廓,幽幽歎息。「如此醜惡,難怪會出手傷人。」
苑舞秋已沮喪一整天,雖然這半年她的情緒一直很低落,但這一回不全是為了無緣再相見的禎哥哥,而是因君傲翊而起。
想到他被她所傷,她整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假如他怒聲痛斥她,或是狠狠反甩她一巴掌,她會好過許多,偏偏他沒有,而是完全不在意,這教她良心難安。
她厭惡的別開臉,不願再看鏡中人醜陋不堪的臉孔,無論她有多氣忿,是否心痛欲裂,都不該出手傷人。
紛亂的思緒反覆想著禎哥哥、想著傲哥哥,為何事情會變成這樣?為何他們三人要反目成仇?為何明明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宮伯伯還不滿足,害得她和禎哥哥勞燕分飛?為何?
想著這一切,她忿怒的握緊拳頭,不爭氣的淚水盈眶,她深深吸了口氣,不願再哭哭啼啼。「苑舞秋,成日哭哭啼啼解決不了事,你不要再可笑的只會哭紅雙眼,卻什麼事都做不了。」
她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當禎哥哥出了事,她向爹娘及哥哥求援,卻得不到任何回應,再尋求昔日有所往來的朋友幫助,赫然發現從前對方會與她結交並非出自真心,僅因哥哥是她的未婚夫,他們只是借她之力想結識丞相最疼寵的ど兒。當禎哥哥成為階下囚,她自然不再受歡迎,所以對方也毫不客氣地賞她吃閉門羹。
唯一有可能幫她的君傲翊卻身受皇命在外奔波緝拿反賊。她孤立無援,終於認清再也無法見到禎哥哥的事實,過去備受呵疼的她太天真了,其實有許多事和她想的截然不同。
於是傷心欲絕的她便將自己關在房內,除了春雨,除了早先還會來探望她的娘親,她沒再見過其他人。
今日,為了被她刺傷的君傲翊,她決定走出這座被眾人遺忘許久的院落,堅強面對未知的命運。「小姐,你要上哪兒去?」在公化院認真灑掃的春雨見她往外走,連忙追問。
「我要去見傲……君傲翊。」她及時改口,差…點就又脫口叫他傲哥哥,他們已經回不到從前,她也小能再心無芥蒂地叫他傲哥哥了。
「小姐,你不能去。」春雨攔下她。
「我為什麼不能去?」苑舞秋怔了下,於情於理她都該探望他的傷勢,春雨著實沒有阻止她的理由。
春雨咬著唇辦,猶豫該不該說,最後才深吸了口氣道:「老爺和夫人吩咐小姐要待在府裡。」
「你是說,除了聖上命我永生永世不得出京外,爹娘也命我一輩子都不得踏出府裡半步?」她為自己感到可笑又悲哀,傲哥哥總愛戲稱她是他的蝶兒,卻不知她背上的翅膀已遭人硬生生拔除,壓根兒就逃不出禁錮的豐籠。
「是。」春雨難過地點頭。
「春雨,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很傻,逕自以為不論時間過多久,眼前的一叨都不會改變,殊不知當我沒了依靠,我就不再是人人欣羨喜愛的苑舞秋,就只是礙著眾人眼的苑舞秋。」原來自雲端跌到爛泥堆足如此淒涼,她,深刻體會了。
春雨不忍見她受挫尖意,忙著安慰。「小姐,不管旁人怎麼說,你都是我最喜歡的小姐。」
「謝謝你,春雨。」苑舞秋輕扯了下嘴角,自我困在房內足不出戶,是她自己的選擇,可爹娘不許她踏出家門一步,又是另一回事。
她好想、好想到外頭喘口氣,好想、好想自由飛翔,心神嚮往的目光移向春雨。「我想出去,你會幫我嗎?春雨。」
春雨猶豫地看著這段日子一直在受苦的小姐,用力點頭。
「我會幫小姐的,只是可能會委屈小姐。」
苑舞秋自嘲一笑。「只要能出去,沒有什麼好委屈的。」
一隻大雁在湛藍天空展翅飛翔,苑舞秋仰頭看著眼帶欣羨,心想,大雁何其幸福,能夠自在飛越萬水千山,倘若她能化身大雁,隨心所欲飛越崇山峻嶺不知該有多好。
君仿翊英姿煥發地騎著駿馬來到人煙罕至的湖畔,他從宮中當差返家的路上,正巧遇到要找他的苑府家丁——夏生,夏生說小舞在他們常去的湖畔等他,於是他馬上掉頭趕往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