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揚若膽敢再以收受廠商回扣阻止案子進行,又一次被他抓到把柄的話,他鐵定二話不說走法律途徑告到他求饒,絕對不留情面。
這回,既然斐夕亞出面求情,他姑且就饒高揚一次!
安撫住顧亞牧之後,斐夕亞另外找舅舅懇談,扮白臉的斐夕亞動之以情,勸舅舅改過自新,好好在集團待下來。
高揚受了教訓,知道自己已經被顧亞牧盯上,斐夕亞也表明立場,看來斐家這道護身符已經失效,自是不敢再搞什麼小動作。
X集團因為顧亞牧又進行一次改革,內部氣象煥然一新。
和異奇集團的合作如火如荼的展開,新的通訊軟件夾著強大優勢上線,異奇集團的研發能力搭上X集團在國內市場的客戶佔有率,一推出立即引起前所未有的轟動。
開春新的年度,新一季的業務營收表現讓董事和股東們全都笑得闔不攏嘴,但身為最大功臣的顧亞牧卻沒有笑容,他幾乎把所有時間和生命都投入工作裡,用忙碌來療傷。
又結束一場會議,這是今天以來第三場,這場會議從下午三點開始,進行了好幾個鐘頭。
當他步出會議室時,已經夜幕低垂。
他面無表情夾著數據朝辦公室走去,吩咐秘書要她先行下班。
至於他呢?他一點都不打算下班回家,回到那個只剩他一個人的寓所,他只能獨自一人舔舐內心的孤單寂寞。
梁海寧可真有本事,把他傷得這麼深,讓他的傷口一直無法癒合,時不時隱隱作痛,實在難受。
想起她,心又揪痛著,可他卻無法不想她,無法拋開她。
低咒一聲,他將數據往桌上砰的一放,自暴自棄的拿起一根煙走到落地窗前,推開一扇窗,倚在牆邊吞雲吐霧,目光遠眺腳下車水馬龍的城市。
當年梁海陽的不告而別讓他憤怒又痛苦,但那份傷痛隨著時間早已經癒合。
而今,梁海寧對他感情的不信任,對他簡直就是一種折磨凌遲,宛如用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剮開他的心,讓他痛不欲生,再也無法從情傷中走出來。
那種痛,是用言語無法形容的難受,每次一痛起來便痛不欲生,得用盡意志力皎牙撐著,才能平息心口傳來的劇烈痛感。
抽了幾根煙,茫茫佇立在窗邊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他看看表,逼自己拋開那個女人,回到辦公桌前繼續辦公。
一個人獨留下來,在人去樓空的集團大樓裡,不受電話和進出人員干擾的辦公似乎成了一種習慣。
可他今天卻顯得心浮氣躁,梁海寧的身影一次又一次躍入腦海,讓他無法專注的審閱企劃書,看不完一份完整的卷宗檔案。
八點半,他丟下桌上堆積的卷宗,拎著風衣下樓走出集團大樓。
他決定到外頭走走透透氣,打算用過晚餐後再回到辦公室繼續挑燈夜戰。
初春天氣乍暖還寒,鋒面一波接著一波,晚上下著雨,溫度又掉到只剩十一度,下班尖峰及用餐時間過後,街上的人明顯少了很多。
他一個人走在下雨的街頭,形單影隻更顯得格外孤單。
來到一間餐館前,他正要推門而入,擱在風衣口袋裡的手機傳來音樂聲。
他站在餐館門外,掏出手機接聽。「我是顧亞牧。」
「嗨,久違了,要不要猜猜我是誰?」
高大身軀驀地一凜。「你是——梁海陽?!」
「賓果,答對了!怎樣,現在有空嗎?肯不肯撥點時間見見我這個老朋友……啊,不准拒絕喔,我可是排除萬難才抽出這個空檔來,你敢拒絕這大好機會的話,是你的損失!」
跟他見面是給他機會?果然是梁海陽這個大忙人的一貫作風。
「我正好有空。」他難得露出笑容,說話的口氣就像跟一個感情要好的老朋友敘舊,不帶有其它不該有的成分。「請問天才名醫人在哪?我現在就過去跟你會合。」名醫給他機會,他當然要識相點好好把握,畢竟機會難得嘛。
「我人還在醫院裡,你不用專程過來,我過去跟你會合,不過你得答應我要請我吃一頓好吃的。」
「那有什麼問題。」他一口答應,不假思索的跟她約了一個地點。
顧亞牧跟梁海陽相約在異奇集團附近一條巷弄內的日式燒烤小店見面。
這間小店是梁海寧的最愛,和梁海寧熱戀期間,他們曾結伴來過幾次。
最後一次拜訪,意外遇見唐藍,他們之間從那一夜起出現了變化,經歷一段冷淡,然後冷戰,最後走向分手一途。
會選擇跟梁海陽約在這裡,沒有別的目的,如果他記得沒錯,梁海陽跟梁海寧兩姊妹對烤肉一樣有偏好。
她們不愛那種肉類海鮮通通擺在烤網上大雜燴式的烤肉方式,偏愛這種由廚師精心調味,小心控制火侯烤出來一小串一小份量的日式燒烤料理。
果不其然,顧亞牧的選擇相當正確。
梁海陽完全沒有名醫的派頭,就像平凡的女生一樣,穿著簡單樸素,綁著馬尾,沒啥形象的跟他窩在小小的店裡,聽著外頭的雨聲,心滿意足的吃著烤肉串喝著清酒。
「別喝太多,我可不想淋雨扛個醉鬼回家。」
「我酒量好,你不用擔心。」梁海陽擺擺手,繼續喝酒吃肉,嘴角沾到醬汁,她隨手用手背粗魯抹去,真是一點吃相都沒有,令人傻眼。
「海陽,你回來多久了?」相較於梁海陽的好胃口,顧亞牧顯得食慾不振。
他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酒,大部分時間目光都看著被雨幕染成一片模糊的街景,對於這個曾經愛過的初戀女友,吝於給予半點思慕之情。
看著梁海陽,他心頭再掀不起一絲波瀾,兩人面對面坐著這一刻,顧亞牧更加篤定,自己心裡的位置已經不再有梁海陽立足之地,曾經愛過的那一段早就隨風而逝。
他心裡愛著的是另一個女人。但那個女人好無情,把他推得遠遠的,把他傷得很重很重,讓他的心負著傷,讓他痛苦得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