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縣太爺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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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啊!那只有一顆,我給了他,日後我中了毒找誰解?」老瘋子太過分了,也不說清楚,害她當普通藥丸子送人。

  季薇薇五歲起就跟著師父雲遊在外,她們看過山川美景,也遇到不少人,有的緣分深,留下一份情,有的緣分淺,分手後即相忘,再不復記憶,即使見面也是陌路人。

  老瘋子算是和她們師徒比較有緣的,十一年來竟意外地在不同城鎮碰過七回,而且都在那地方停留了一段時日,性子瘋瘋癲癲的老瘋子和小丫頭很合得來,一度要收她為嫡傳弟子,傳她衣缽。

  可是季薇薇已有師父了,和老瘋子一樣精通醫術,一師不兩拜,因此這事沒成,倒讓她從他身上拗到不少好東西。

  「咳!咳!兩位是否忘了我的存在,即使我渺小成沙粒。」當著他的面討論他的傷勢,還狀似十分不屑。

  「你吃了我的救命藥丸。」蔥指一指,有幾分很不甘願的意味在,好像他偷了她家的傳家寶物似的。

  黑眸映著月華般流燦。「你認為我不該救?」

  「……只是有點可惜。」早知道就不拿出來了,百寶袋裡還有很多老瘋子煉來給她當串珠玩的丹丸。

  「可惜我活了?」她還真有良心。

  「可惜藥丸沒了。」只此一顆,沒錢時還能拿來換銀子,真的太可惜了。

  「找個雷同的賠你。」看她一臉惋惜的神情,再冷情的人也不好奪她心頭好,為了讓她重拾歡笑,莫滄安允諾道。

  聞言,季薇薇水晶似的眸子發著亮光。「真的?」

  「從不食言。」他只錯過一次。

  季薇薇笑得整個人都在發光,宛若滿山桃花開在春風裡。「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分上,我勉強割愛。」

  吃都吃了,還能從肚子剖開再取回去嗎?一旁小七頗為鄙視某人的假正經,他兩眼含著淚泡刷著恭桶。

  不只是他,那日幫著私下行動的人都遭到處罰,吳捕頭等人成了信差,來回幾千里就為了替縣太爺送一封薄薄的家書,然後連夜趕回不得停頓,因為大人等著看回信。

  途中累死了三匹馬,餓瘦了眾人的腰,風塵僕僕的回到清平縣時已是一具泥人,連自家老娘都認不出。

  相比較之下,小七的懲罰算是輕的,他只需刷一個月的恭桶,由伺候主子降為伺糞桶,一身異味。

  「你們的對話真像孩子,貧尼真的老了。」這對孩子都不老實,一個別有用心,一個裝傻賣愚。

  「師父,在你面前,薇兒永遠長不大,你不要老得太快,百年後再生華發吧!」季薇薇說著逗趣話,真心盼望師父能長命百歲,一如往常的陪伴在她身邊。

  「又在說孩子話了,百年之後,你我都不在了,只剩一堆白骨了吧!」人難活百歲,珍惜當下。

  靜慈師太捻著佛珠微笑,面容透著參透的淡光。

  「人不在,心還在,世世代代的子孫傳承我們留下的意念,千百年後仍有人記住先人的那一段輝煌。」愛也好、恨也罷,都隨一把枯骨埋入地底,可心裡念存的不曾忘。

  他記得一個叫關朝薇的小姑娘,但此刻映在他眼底的是另一道別名季薇薇的風景,在差點失去她時,他才霍然了悟不願失去她,她早就在心底留下一道虹影,深雋而入骨。

  聽出他話中之意,靜慈師太會心一笑。「薇兒,莫大人是為了救你才受的傷,你要好好照顧他,別讓他的傷口裂開,師父會醫術,但不是肉白骨的神醫,你可不能再使你的小性子了。」

  「什麼,我照顧他?!」季薇薇朝莫滄安吐了吐舌頭,似在說:你的面子真大,連我都得伺候你了。

  「怎麼,不願意?」靜慈師太含笑問道。

  她很慢、很慢地搖頭,明明不甘願又滿嘴應允,「沒有呀,我聽師父的話,我向來是很乖的徒兒。」

  為什麼把他推給我呀?不是說男女授受不親,還有什麼男女大防,七歲以後不同席的爛規矩,怎麼他胳臂多了一道長傷就變嬌貴了,那些為女子專設的教條全都煙飛灰滅,無須遵守了?

  一座偌大的縣衙還愁找不到服侍的小廝嗎?偏把她當成那個倒霉的人,她的運氣背到不能再背了。

  竇娥有冤,難道她不冤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傢伙存心整她,救命之恩今生無以為報,只好以「身」相許。

  這個「身」是做牛做馬的意思,賣身當人家的奴僕,做著最卑微的活,以一身的氣力來回報。

  這是季薇薇所做的解釋。

  她很自然的迴避師父的另一種意圖,不做多想。

  有些事不是光想就能得到,要考慮的比羊毛還多。

  「你在怕我?」聲音瘖啞的問道。

  靜慈師太為莫滄安診完脈離開後,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顛倒黑白,我沒有懼怕你。」犯罪心理學的請將不如激將,她修過,只是太久沒接觸了。

  季薇薇有竹的修直,菊的清幽,梅的傲然,她絕不是讓人一見驚艷的美女,卻給人細水長流的雋永感受,溫暖而富有靈性,笑靨如花,和她在一起只有愉快,感覺不到窒悶與難以忍受。

  可是有時候她又固執得讓人想敲破她的腦子,看她裡面裝的是不是石頭,她對逃避問題相當拿手。

  或者說她刻意為之吧!因為她不想去面對,無拘無束的當了十一年的孩子後,她不願回到成人世界,乾脆用季薇薇的身份去處理她的感情,以及那萌芽的情纏。

  她的心裡是矛盾的,很難去做一個抉擇,她眷戀師父給她的溫柔和包容,希望師父的無私情懷永遠屬於她;可是,她又很清楚的知道她長大了,不該一味的依靠別人,幼鳥羽翼豐了是要飛的,不能再守著母鳥已走的空巢。

  她和師父是兩個人,將來走的是不一樣的路,離別是必然的事,她只盼那一天別來得太快。

  「那你為什麼離我那麼遠?」莫滄安向來清冷的面容露出一絲取笑的細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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