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牽連甚廣,折了兩名知府、一名都統外,甚至有朝中大臣涉案,甚至牽連到宮闈,在某些阻力之下只查到與蓮太妃走得近的二品官員,那人是福家子弟。
蓮太妃,先帝愛妃,本名福桂蓮,是個有事無事就愛生事的主子,見不得人好,以為在後宮中一人獨大,尤勝皇太后,皇上親娘。
莫滄安的不動是為了把助長慧明師太等人氣焰的背後靠山給拉下馬,他順籐摸瓜已找到不少證據,就等他向兄長借調的京衛軍到來,便可一網打盡,殺他個措手不及。
偏偏縝密的計劃出現了變故,逼得他提早出手,在調度上略有偏差,有幾條大魚溜出網子。
不過對他、對皇上而言,足夠了,他們的勢力尚未十分鞏固,動不了張狂的蓮太妃,但能拔掉她幾隻爪子也值得了。
被拐走的婦人找回來了,但有一部分人因名節已損而不願回家,因此莫滄安請旨,特許她們暫留明月庵,願出家的自有師太為其剃度,若是想終老此地也成,他不強迫一定要回家,完全尊重她們自己的決定。
內奸鄭申被判了斬立決,因為他知法犯法,身為官府的一分子不為破案出力,反而助紂為虐,利用職權通風報信,罪大惡極,不可饒恕,不等秋後便處決了。
第六章 縣太爺真情告白(2)
「灑了就灑了,我不會介意。」莫滄安的話將她的思緒拉回。
此刻的他除了臉色蒼白了些,卻笑得如佇立高山峻嶺上的翩翩公子,似在對她放電。
「你不介意我介意,這湯藥我熬了快兩個時辰,細胳臂搖得都酸了,快斷了。」季薇薇不為所動,一匙一匙地將湯藥放在他嘴邊,她巴不得碗底早點見空,一滴不剩。
喂完藥就能用碗砸他,她是這麼想的,但是……
「薇兒親手熬的湯藥,一滴都不能浪費。」他的呼吸輕輕地滑過她的皓臂,來到她的手腕,就著碗口,他神情閒適的喝著黑稠藥汁,且不怕苦的喝個精光。
「是甜的。」喝完,他笑著說。
季薇薇的臉爆紅。她已經不知道該對這個厚顏無恥的男子說些什麼,她真的亂了!
他真是太無恥了,這般逼迫她,他怎麼不看看以兩人的出身、家世哪能相配,他的表現對她分明是折辱。
「我心悅你,天之涯、海之角,但願長隨。」他面容如月,口裡說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話。
「你……你……你這厚臉皮的惡徒!」她啐道,端著碗就要離去,卻不料反被一扯,跌入男人懷中。
「小心我的傷口。」他還喊道。
正要一拳捶去的季薇薇僵住身子,紅臉怒視。「卑劣。」
「既然你都說了,我不卑劣豈不是讓你失望。」一低頭,微涼的唇覆上緋色櫻唇,以雷霆萬鈞之勢品嚐她口中的甜蜜。
「小毛,你說男人怎麼這麼可惡?不論老的、少的,全是色胚,彷彿是深山野林餓了十幾年放出來的野人,一見到女人就當成食物,撲上來就又啃又咬的,非吞下肚不可……」
或許是聽不懂人話,或許是懶得理會無病呻吟的主人,小毛驢在樹底下吃著草料,悠哉的抖著驢耳朵。
「他說他心悅我,我就該讓他心悅嗎?哪能那麼不爭氣,他當自己是潘安再世,一枚美得冒泡的佳公子呀!我還看不上他呢!深宅後院的日子哪是我該去的地方。」
自由多麼可貴,為了一名不知能不能和她相守一生一世的男子而捨棄,她覺得虧大了,不太值得。
只是她那顆心亂的是什麼意思,感覺像走在佈滿石頭的路上,想撿一顆最大的石頭卻遲遲下不了手,總認為前方還有更大的,走著走著,心沉重了,回頭想撿回剛才看中的那顆大石頭。
「唉!幹麼給我出這樣一道難題,是在考驗我的心性還是他太有自信了,以為他把心裡的話說出來我就一定會欣喜若狂,主動投懷送抱?少看不起人了,當官的有什麼好……」
是呀!當官的有什麼好的,清官沒好下場,貪官遺臭萬年,不清不貪是庸才,當個屁官瞎折騰。
但是這個官呀,天高皇帝遠,能把老百姓壓得喘不過來,還能混個土皇帝做做,三年、五年錢財飽飽,拖著一車的貌美小妾返鄉養老,有官聲、有銀子,再混個幾十年成鄉紳。
所以當官還是有好處的,一邊造福鄉民,一邊魚肉鄉民,既得名,又得利,一生享用不盡。
「我的心裡一團糟,黑鴉鴉的全是毛線,剪不斷理還亂,甚至找不到線頭,我覺得像追著自己尾巴的貓,追著很樂卻不知道在追什麼……」越想越煩躁的季薇薇一把抱住毛驢的頸子,用力揉它的驢毛。「臭小毛,幹麼不理我?虧我對你好得像對待祖宗似的,你居然無視我的煩惱!」
是可忍,孰不可忍,亂我心者,斬!
彼岸花,開彼岸,黃泉路上亡魂渡。
「別把小毛的驢毛拔光了,難看。」天生萬物皆有靈,無毛驢?多令人鼻酸,怕它自己也要欷吁不已。
「師父?」
一瞧見靜慈師太走過來,季薇薇自覺地立刻露出八顆白牙,將被草料噎住的小毛驢放開,惹來小毛驢瞪視。
「又在欺負小毛了,你看他兩眼冒淚正在控訴你的粗暴。」靜慈師太笑著順順驢毛,揉揉手掌長的驢耳朵。
臭小毛,陷害我。她用力回瞪驢子。「沒呢!我跟它玩唄!瞧它多興奮,嗯昂直叫,要我勒它脖子。」
勒我驢頸?小毛登登登的後退好幾步,草也不吃地防著這幾天有點發瘋的主人,她竟和它說了三天話。
「玩?是長吁短歎吧!師父看你一下子咬牙切齒,一下子又垂頭喪氣,一下子眼神茫然地看著天際,薇兒,你是為師一手帶大的,還有什麼事不能跟師父說嗎?」她臉上明白寫著:我很苦惱,我在鑽牛角尖,讓我自生自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