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笑啐了句,「好呀!莫卿上哪學得如此滑頭,連朕也敢威脅,要是這事情沒辦好,賜婚一事……」
堂堂一國之君哪能任臣子拿捏、威脅。
「臣全力督促,絕不出一絲紕漏。」皇上也是狡猾的,用臣子的軟肋來拿捏,真是有失磊落。
如果是關朝薇的話,肯定在心裡大罵:皇上太下流了,用人家的弱點當箭矢來戳心,實在是卑鄙無恥的行徑。
一談完太后的壽宴,皇上斂笑,面色凝肅問道:「福家的事查得如何了,可否在近期裡了結?」
「請皇上再給臣一個月期限,快到手了。」他派出去的人全是行裡的高手,如無變故,定有好消息傳來。
「哼!朕再忍她一時,她蹦躂不了幾日。」十幾年來都忍了,他還有什麼忍不了的?他有得是耐性。「把你府上那口子帶來,朕要瞧瞧她有何本事,別讓朕失望了。」
「謹遵聖意。」莫滄安拱手謝恩。
什麼,讓她做素齋?!
還是到皇宮的御膳房?
天吶!這是怎麼一回事?事前一點預兆也沒有,一隻大鍋硬生生地從天而降,直接砸向她的腦門。
被砸得有點昏昏沉沉的關朝薇還搞不清東南西北,腦袋瓜子上方滿是星星在打轉,暈暈地,太不清醒,一頭霧水的被帶進宮裡,還以為只是宮中某位貴人想吃她煮的素菜而已。
原本她猜的對象是蓮太妃,想蓮太妃要為長公主出口氣,特意讓她入宮好出手整治整治,叫她啞巴吃悶虧,沒得討。
沒想到她沒去見蓮太妃,而是直接來到堆滿菜蔬的御膳房。
「你讓我負責太后的壽宴?!」他……他會不會太看得起她了,居然給她攬了這麼大的包袱要她扛。
關朝薇承認她有被驚嚇到,她擅廚,精通齋食,賣素菜賣得很拿手,數十道素菜信手拈來毫不費力,她閉著眼都能做出令人讚不絕口的佳餚,道道不沾葷食。
可是要在皇宮做菜,那做的可得是大菜,不能隨便敷衍、胡亂做做了事,雕個蘿蔔盛盤花便能上菜,事前的諸多準備不亞於葷菜料理,該浸的、該泡的、該煨的都需要時間啊!
太急了,急中易生亂,她怕自己不能勝任。
「這事很緊急,我相信你能辦到。」莫滄安握緊住未婚妻的雙手,給她滿滿的信心。
聞言,她苦笑不已。「相信是一回事,可我腦子亂得很,還沒一點頭緒呢!你真是難為我了。」
大菜、大菜,能上得了檯面的大菜,菜譜呢?快從腦海中跑出來,爸媽的餐廳裡有什麼名菜能端上桌的……
她一直在想,想得頭都疼了,要在文武百官面前端出的不能是普通菜色,如果十文錢就能吃得到,她大概會被皇上砍腦袋吧!還會開口大罵,「豬食也敢搬上桌,蔑視皇家威嚴!」
「薇兒,別慌,我在呢!天大的事有我承擔,你不用擔心一時失手,儘管放大膽的去做,這差事是我向皇上求來的,你一定可以的。」她的廚藝連挑嘴的他都能收服,她無須畏懼。
一句「我在呢!」關朝薇紊亂的心緒一定,她認真思索。「……好吧!我試試。」
莫滄安眼神柔和的捏捏她的手心。「連拐人為惡的明月庵部敢闖了,你還怕做幾道素菜。」
「嗟!你說的倒輕鬆,幾道?幾道你做給我看呀!壽宴求的是圓圓滿滿,至少得一百道素齋才行,還有素菜食材也要備妥,素肉、素魚什麼的得提前做好,然後再與菜蔬拌炒做出一盤大菜,還有盤面的點綴物……」
一本素食菜譜在關朝薇腦海中翻閱,她記下食材、料理法、火候的調適,一頁頁,一道道,像是名廚在翻勺,她用自己的方式消化,以變化出香味四溢的佳餚。
「薇兒……」她看來不太有自信,讓莫滄安不禁擔心的喚道。
「不要吵。」她低喝。
莫滄安看她額頭滲出微微的薄汗,知道她在此事上用了心,他既心疼,又不捨,很想說別為難了,他乾脆親自向皇上告罪,她不要做了,另行從素齋館請來大廚解圍好了。
可是箭在弦上了,急如星火,由不得他們打退堂鼓,就算找來的名家,也有可能是蓮太妃的人,把好事搞砸成禍事。
他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她。
「沖、切、洗、泡、煨。」
「什麼?」她喊出這五個字有什麼意義?
關朝薇驀地雙眸明亮,「把所有菜蔬先用大水沖一遍,然後依我所需的大小切成一盆盆,把食材洗淨,該泡水的先泡水,再準備一隻大鍋煨湯。」
素菜最重要的是高湯,湯煨得好才煮得出好菜餚,素菜的好吃與否,全看一鍋湯。
「御膳房的太監、宮女這幾日全聽你使喚,你讓他們做什麼就做什麼,有缺食材就招呼一聲,我就在外頭。」莫滄安是自請調派,因為他不放心未婚妻的安危。
為了確保太后壽宴能順利舉行,皇上特別派了三百名禁衛軍看守禦膳房,未經允許,不得進出。
說白一點,就是防範蓮太妃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宮中無肉全是她一手操控的,若是再拿不出像樣的菜色,她想折辱皇上、太后的詭計就得逞了,從此宮裡真成了她一人的天下。
所以這三天內,御膳房的人員不能擅自進進出出,好給蓮太妃通風報信,以防她再攪局。
莫滄安便是禁衛軍之首,三百名禁衛軍全歸他所管,一有可疑人物企圖行不軌之舉便立即逮捕,看情節輕重來決定是先關起來或打入大牢。必要時,少幾個太監、宮女也是常有的事,宮中最不缺的就是使喚的奴才。
「先上冷盤再上熱食。濕筍乾三兩,花鞋五兩,木耳、黃耳、蘿蔔、香菇各二兩、鮮筍三兩、西蘭花一棵……這裡面誰的雕功最好,麻煩站出來好嗎?我雕得不好。」
她是客氣了,她的雕花技藝連教過她的師父都讚道青出於藍,可她只有一個人,分身乏術,沒法一邊教菜、一邊雕花,上百道菜餚不是說做就能做得出來的,她還得考慮會不會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