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又出現?
坐在車裡看著莫天霖,她依然不清楚對方找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兩人相對無語,沉默半晌,莫天霖率先開口。「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嗎?」
「不知道。」她聲線緊繃。
「你倒是很誠實。」他淺笑開來,模樣輕鬆自在,和她不知所措又強裝鎮定的樣子,呈現強烈對比。
「有事嗎?如果沒事,我要……」她動手想開車門。
「耐心點,年輕人,今天是你第一天到酒店上班,有必要這麼迫不及待?」莫天霖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洛華思身形一震,腦袋一片空白。「你怎麼知道?」他調查她?為什麼?
「我知道的不只這些。」
她閉緊雙唇,神情戒備地盯著對方。
「你母親的肝跟肺都沒救了,不用最新的科技開刀,最多只能再活兩個禮拜,可惜這項手術太花錢,你根本沒錢。」莫天霖雙手一攤。
「我可以去賺。」她咬緊牙根,一股熱氣慢慢上升到臉部,自尊在體內一點一滴的崩潰。
「你當然可以,問題是你母親……可沒時間等你慢慢賺。」
「你想說什麼?」她謹慎地盯著對方。
「你的一切,我全都瞭若指掌。」
「剛剛你已經向我證明這一點。」
「我可以借兩百萬醫療費給你,另外,我還能動用關係讓醫院把你母親排入手術流程。」這是他跑這一趟的主要目的,不過,他可不是散財童子,他當然有條件。
「我已經離開你兒子,你為什麼還要給我錢?」她不懂,真的不懂,照常理推斷,這男人恨不得她離開得越遠越好,怎麼會突然跑來找她,還出手幫忙?
「因為這次……」
莫天霖靜靜端詳她幾秒鐘,直到她不安看眼手錶,才從容笑開。「我要你回到我兒子身邊。」
第4章(2)
護士進房,準備身體檢查事宜。
洛華思和白蕪碧、蘇東澈從病房出來,站在門邊小聲交談。
「謝謝你們來看我媽。」她臉色憔悴,黑眼圈頗深,說話有氣無力。
「沒想到伯母情況這麼糟……」白蕪碧話說一半便哽咽。
蘇東澈皺眉,給白蕪碧使了個眼色。
「對不起,我想到老是吃伯母做的東西,心裡就難受,那麼好的人……」白蕪碧挽著洛華思的手,試圖讓氣氛輕鬆點,卻越說鼻音越重。
「蕪碧!」蘇東澈趕緊跳出來轉移話題。「醫生怎麼說?」
「必須盡快動手術。」洛華思眼神飄遠。
她從沒一刻像現在這樣討厭自己。如果她有能力,老媽早能進行治療,不用老這樣拖著……
「華思,這個你拿著。」蘇東澈從懷裡拿出一個信封,裡頭有張支票。
「我不能收。」大約猜出那是什麼東西,她沒看,也沒伸手拿,靜靜地看著蘇東澈和白蕪碧。
「這是我和蕪碧的一點心意。」
「謝謝你們的心意,我心領了。」她堅決搖頭。
「華思,人命關天,你不要拒絕這筆錢……」白蕪碧著急起來,用力抓著洛華思的手,「難道你同意接受莫老頭的協助?」
她搖搖頭。
「搖頭是不接受?」白蕪碧進一步追問。
「我還在考慮。」
「考慮什麼?伯母的病能等嗎?」白蕪碧嚷起來。「不接受任何人的幫助,難道你還是要去酒店?!」
「華思,我和蕪碧堅決反對你去酒店工作,如果你真的走投無路,我不會攔你,可是你還有我們。」蘇東澈丟給白蕪碧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努力勸說,「我們是朋友,朋友就應該互相幫忙,今天我們幫你,改天說不定我們也需要你的幫忙,人是互相的。」
「我不能麻煩你們這麼多。」她還是搖頭。接受眼前這筆錢,等於是拖兩位好友下水。正因為是朋友,她更不能拖累他們。
「華思,算我求你行不行,不要去酒店工作!」白蕪碧急得紅了眼眶。「每天晚上,只要想到你很可能去那個地方工作,我就失眠。」
「我不會去酒店工作。」她摸摸白蕪碧的臉,給出承諾。
「真的?」白蕪碧驚喜地瞪大雙眼。
「就算我有錢,沒有人脈,醫院也不一定願意動刀。」她笑了,笑容裡有不容易察覺的無奈和無力。
「所以……你考慮好了?你要答應莫老頭的提議?」白蕪碧腦袋靈光一閃。
洛華思苦笑起來,沒說話。
「說不定莫老頭真看開了,丟掉一個兒子,還是找回兒子,外加一名準兒媳婦,他是生意人,怎麼做才划算,他一清二楚。」白蕪碧越說越篤定。
「也許吧。」
洛華思應著,和蘇東澈互看一眼,她率先移開目光。
蘇東澈看著洛華思,雖然她嘴裡說「也許」,但眼神裡的無奈是怎麼回事?
「看來終於能有情人終成眷屬,連伯母的事也迎刃而解,本來我還擔心得要命……」白蕪碧說得興高采烈。
蘇東澈看著洛華思強撐起的笑臉,不發一語。
姓莫的不是那種會把兒子幸福擺在第一位的男人,而且正因為姓莫的是生意人,他算計的,不會是單純的兒子加準兒媳婦,沒有實質利益的事,他不會做,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華思是不是又和姓莫的做出什麼協議?
希望一切,只是他多想。
也許莫天霖眼中並非只有利益,心裡還是有他兒子,只是——
可能嗎?
啪!按開房間內的燈。
莫卓剛站在門口,瞪著坐在書桌前的人,渾身動彈不得。幻覺嗎?她怎麼可能出現?
這肯定是幻覺!跟先前無數次一樣。
洛華思轉過身,看著一臉陰霾的他,聞到一股濃濃酒氣,她皺眉與他四目相對,半晌,她見他遲遲不進來,只好硬著頭皮先開口,「我……」
才剛開口說第一個字,就見他瞠大雙眼,一臉不可思議又不敢相信的表情,彷彿她會開口說話,是件很奇怪的事。
錯失最適合的開口時機,她幾次滑到舌尖上的話,又嚥下肚,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