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你那些糕餅還是我教你的,昨天還歡天喜地說我最好,今天就說我討人厭,我說祝涓,你翻臉的速度會不會比翻書還快了些?」齊昱嘉真是火了,無法接受她一夕遽變的傷人說法。
她要問糕餅就天天纏在他身邊,問得可詳細了,嘴甜地叫大哥,現在咧,他?他誰呀,他沒名沒姓讓她叫?!
「我哪有?還不是你故意惹人嫌!」祝涓火氣燒上腦袋,一點情面也不留了。
「你根本就是過河拆橋,把人利用完了就丟到一邊,簡直是奸商惡習!」
「你——」
「我什麼我?我哪兒說錯了?做的糕餅也不過是一般般,人家隨便說兩句就把你給哄上天了,你腦袋裡裝的是什麼?」齊昱嘉是不罵則已,一罵驚人,像是連換氣都省下,一口氣罵得通透。「人家還問你做法,是要偷學你的糕餅做法,你到底懂不懂?怎麼一點腦袋都沒有。」
「春哥哥才不是那種人」
「他不是那種人,那他問那麼多做什麼?問做法問材料,這不是擺明了他想偷學嗎?這問話一聽就不對勁,虧你平常精明,現在卻蠢得像豬一樣!」齊昱嘉罵得可痛快了,尤其她愈是回嘴,他罵得更加尖銳,直往她的痛處鑽。「你還沒弄新糕餅以前,他到過你鋪子,幫過你陪過你嗎?你可不可以聰明一點!」
祝涓招架不住,其實她也心知關逢春今日討好的舉動很詭異,只是不願承認關逢春的討好是另有所圖。現在說不過齊昱嘉,只能扁起嘴往祝湘懷裡偎,「姊,他好壞,他欺負我……」
「公子,適可而止。」祝湘沉聲道。
雖說齊昱嘉有些話說到她的心坎上,但不代表她可以容忍齊昱嘉口不擇言地以話傷人。
齊昱嘉撇了撇嘴,乾脆起身回房去,袁窮奇見狀,只得跟著先離開。
祝湘不住地安撫著祝涓,然而心中想著卻是關逢春特地到鋪子裡到底是想做什麼,她並不認為關逢春將祝涓擱在心上,可偏偏她今日沒隨祝涓一道回鎮上,沒親眼瞧見,難以揣測。
但不管怎樣,關逢春的刻意討好、問材料問做法確實古怪,他是個讀書人,問這些又有什麼用?
祝湘想不透,只能好聲安撫著祝涓。
而房裡,齊昱嘉一肚子火沒發洩夠,拿起床上的被子往地上一甩,一聽開門聲,頭也沒回地道:「袁窮奇,咱們現在就走,我一刻也待不住了!」
袁窮奇慢條斯理地坐在他親手做的木椅上,懶懶地睨著他的背影。「睿王是否忘了我聽不見,背對著我說話,是要我猜嗎?」
齊昱嘉聞言,才趕忙回過頭。「我說,咱們現在就走,我一時半刻也待不住!」
「現下就走,王爺是打算要露宿林子裡?劉文耀說過,就要入冬了,山上的熊會趁這當頭下山覓食,王爺該不會是打算跟山上的熊較量吧?」袁窮奇托著腮,壓根沒將他的怒火當一回事。
「我……算了,明兒個一早就走。」
「不跟祝涓說一聲?」
「哈,我幹麼跟她說?我又不是她的春哥哥,跟她說一聲,她在意嗎?人家現在心裡裝的滿滿的都是她的春哥哥,就算她明日一早發現我不在這兒,她也不痛不癢!」齊昱嘉斜眼歪嘴地說著,學祝涓喊春哥哥的撒嬌勁,隨即又裝成一臉惡鬼樣,逗得袁窮奇忍不住地笑出聲。
齊登嘉臉很臭,口氣不善地問:「袁窮奇,你現在在笑什麼?」
「王爺,不知道這滿室的酸味你聞到了沒?」
「你在胡扯。」齊昱嘉一聽就知道他在暗指什麼。「祝涓不過是個丫頭,身體還扁平得很,像個娃兒樣,半點女人風情韻味都沒有,誰會喜歡她?」
「我有說王爺喜歡祝涓了?」袁窮奇佯訝道。
齊昱嘉瞇起眼。「袁窮奇,你這般戲耍本王很痛快嗎?」
「王爺總說祝涓燒得一手好菜,不管是燉湯煨肉都是好本領,加上一點就通的做糕餅絕活,直誇她聰明伶俐,討喜又嘴甜,有她在,養病也不覺得苦悶。」袁窮奇把他誇過祝涓的讚歎倒背如流。
「此一時彼一時,她變了,而我也好了,不過就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如此而已……」
說著,怒火氣勢不知怎地消減許多,他無力地往床板一坐。「袁窮奇,說一句你不愛聽的,咱們的前程是在刀口上,何時見血不知道,眼下是沒有餘力去保護其他人,所以你……收心吧。」
袁窮奇揚起濃眉,似笑非笑地道:「我的心不輕易給,一旦給了就不會收,王爺雖說咱們沒有餘力保護其他人,但我為了保護我最想保護的人,哪怕只剩最後一口氣,也不會放棄。」
「所以你會帶祝湘回京城?」
「理該如此。」
「……那祝涓呢?」
「她既有未婚夫,就不勞王爺操心了。」袁窮奇笑得一臉壞心。
齊昱嘉氣結,一聽未婚夫這三個字就心浮氣躁。「誰操心她?她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她的春哥哥!」話落,他背對著袁窮奇往床板一倒。
袁窮奇哼笑了聲,垂眼不語,也不知道是在忖度什麼還是等候什麼,過了快半個時辰,他才起身朝隔壁的房走去。
站在門前,他沒開口也沒敲門,倒是學起了鳥叫聲。
一會,門隨即打開。「晚上不會有鳥叫聲。」祝湘沒好氣地瞪他,輕關上門。
「你聽得見就好。」他噙笑道。
他猜想祝涓該是睡了,敲門或開口都怕擾醒她,鳥叫聲倒是種挺不錯的選擇。
「你找我有事?」
「沒什麼事,只是要你多加提防祝涓的未婚夫,總覺得照祝涓的說法,那個人似乎居心叵測。」
「嗯,我知道,我會注意。」
「還有,明天一早我會和我家公子出趟遠門。」
「嗯,我知道了。」她的眼皮子跳了下,知道他終於要離開了。
她猜測大約就是這幾天,也明白分離是理所當然的事,可當真正要分離時,她心裡有種莫名的慌,彷彿原本的生活被打亂,她再也回不到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