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有人吃了祝涓做的糕餅死了,對方報了官,衙役就來押人了。」
「怎麼可能?」祝湘一臉難以置信,忖了下,追問著,「對方是誰?」
「關家秀才。」
「他?死的人到底是誰?」
「說是他家裡的丫鬟,名喚琉璃。」
祝湘怔了下,只覺得這個名字似曾相識,像是在哪聽過,可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祝大夫,別再想了,還是先到縣衙一趟吧,咱們找你已經找了大半天了,祝涓在正午時就已經被押進縣衙了呀。」
祝湘一聽,心底發起惡寒。
正午……眼前都已經接近掌燈時分,祝涓被押進縣衙要是出了事……思及此,她再也無法冷靜,撩起裙擺朝縣衙方向跑去。
祝湘一到縣衙,直接在縣衙外擊鼓。
鼓聲一響,便見一名衙役從裡頭走來,面無表情地問:「擊鼓有何事?」
「衙役大哥,我妹妹名喚祝涓被帶來縣衙,我能否見她?」祝湘急聲問著。
「這事得問過大人,你跟我進來吧。」
「多謝。」
進了縣衙大門,走過穿堂便是公堂。祝湘跟著衙役進了公堂,等了一會才見縣令從公堂旁的通廊走來,等他坐在案後,她隨即雙膝跪下。
「堂下何人?」廣源縣縣令孔進才神色不耐地問著。
「民女祝湘,想求大人讓民女得以見舍妹祝涓一面。」
「祝涓?」孔進才想了下。「不就是今兒個鬧出人命的那家糕餅鋪子老闆?」
「正是。」
「她已經被本官押進牢裡,禁見。」
祝湘急急抬臉。「大人,民女只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何事,舍妹所做的糕餅豈可能吃出人命?」
「大膽!你這是在藐視本官?」驚堂木一拍,公堂兩旁衙役敲棍聲震響。
「民女不敢,民女只是想知道來龍去脈,還請大人通融。」
「本官告訴你,關家秀才一早到糕餅鋪子買了糕餅回去家中,給了死者一塊,吃後沒多久,死者就突然口嘔鮮血而死,那屍體還擱在後頭的殮房,仵作驗過屍,確定死者確實是因中毒而死,你還想替令妹狡辯?」
「可是大人可知道關家秀才買了幾塊糕餅,買的是哪種糕餅,又有幾個人食用?」祝湘聽個詳實後,立刻道出疑點。
關逢春打從祝涓弄了新糕點後就常到鋪子裡,可偏偏只要她待在鋪子裡他就沒出現,她一走他便來……這事怎麼想都不對勁。
她本想抓著機會跟祝涓好生說說,可這幾日因為袁窮奇和齊昱嘉離去,教她提不起勁,豈料眼前就出了事。
孔進才聽她這麼一說,楞了下隨即又道:「那塊未食完的糕餅裡也確實驗出有毒,這事是錯不了。」
「可是大人,舍妹一天做那麼多糕餅,要說下毒也不可能只弄在一塊裡,大人可知道關家人是否還有其他人食用?」
孔進才聞言,不禁微瞇起眼。「這事本官還會再查,查個明白後就會開堂問審,你先回去。」
「大人,真不能讓民女見舍妹一面?」
「不能。」
祝湘想了下,毫不猶豫地道:「大人,雖說舍妹經營那家糕餅鋪子,可事實上民女才是糕餅鋪子的老闆,如果大人真要押人,就請押民女吧。」
孔進才瞪著她半晌,捻著長鬚想了下。「也成,來人啊,把她押進大牢,讓祝涓回去。」
「多謝大人。」
祝湘立刻起身,跟著衙役踏出公堂朝牢房而去。
牢房就位在縣衙的西北角上,是石造的地牢,底下晦暗無光,只有兩盞微弱的油燈擱在入口,而地牢裡氣味腐臭難聞,迎面而來的是股冰寒的冷,教她不禁瑟縮著頸項,可一想起祝涓從正午就被押進牢裡,不禁加快腳步。
衙役停在一間牢房前,開了鎖,喊著,「祝涓,你可以走了。」
「我可以走了?」
聽見祝涓喜出望外的聲音,祝湘不由得走到牢房邊,喊著,「祝涓。」
「姊!」祝涓待牢房門一開,立刻鑽了出來,一把抱住祝湘。「姊,嚇死我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衙役一來就要逮人。」
「不哭,沒事了。」祝湘安撫著,抬眼見衙役面色不善地看著自己,不禁小聲對祝涓說:「你待會先回家,乖乖地待在家裡,哪裡也別去,知道嗎?」
「姊,那你呢?」祝涓聽出不對勁,不禁緊揪著她的手。
「我……」
「祝湘,還不快進去?!」
「這位大哥,讓我跟我妹妹說兩句話,很快的。」
「姊,你為什麼要進去?不是要放我走了嗎?」祝涓聽著,急得淚水直流。
「祝涓,我問你,今日關逢春可有到鋪子裡買糕餅?」她問得又快又急,就怕衙役趕人。
「有,春哥哥一早就來,買了五塊糕餅。」
「都是一樣的糕餅?」
「嗯,都是桂花涼糕。」
「你可有試吃?」
「有,在鋪子時,我還請春哥哥吃一塊,他直說好吃所以包了五塊。」
祝湘輕點著頭,輕撫著她的頰。「沒事了,待會就聽話待在家裡,他日大人開堂就能還咱們清白。」話是這麼說,可她心裡卻是一點底都沒有。
關家有個秀才身份,在縣令面前說話有十足份量,只是她真的想不通,關逢春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算是要栽贓祝涓,讓她往後不得再親近他,甚至拿婚約逼他,也沒必要拿一條丫鬟性命當賭注。
「可是為什麼姊要待在這裡?這裡很冷,氣味又難聞,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祝涓害怕得沒了主意,只能緊緊抓著她。
「祝涓,別怕,咱們沒做的事就是沒做,大人會還咱們公道。」
「可是……」
「好了,趕快進去!」衙役不耐地將祝湘一把拽進牢房裡,見祝涓還抓著她的手,沉聲喝道:「你是打算一道進去?」
「祝涓,回去!」她要是不肯走,那麼她代替她又有什麼意義?
「姊……」祝涓哭成淚人兒,硬是被衙役給拉走。
祝涓的哭聲揪得祝湘心發疼,她摩挲著雙臂在角落裡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