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繡色可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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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頁

 

  他是有妻子的人,豈能和別的女人勾纏不清。

  見他不為所動,毫無憐惜之色,柯麗卿做作地放軟了嗓音。「那是你不清楚那村……那女人的底細,她在嫁入蘭家前就有個相好的情哥哥,人家自小兩情相悅,情意綿綿,聽說都論及婚嫁了,只差請媒下聘。」

  「麗卿,什麼事該說,什麼事不該說要仔細衡量,不要以為說出口的話不用負責任,我們蘭家從來沒有對不起你。」蘭夫人語重心長地看了向來不親的外甥女一眼,眼中流露出對她人品的失望。

  「姨母,那件事傳得沸沸揚揚的,你到臥龍鎮上隨便捉個人一問,都能倒豆子似的把這事說得詳盡,還有人說她自殺過一次呢,就為了那負心的男人。」

  「住口,你再多說一句,不要怪我把你扔出去。」蘭泊寧冷著臉,兩眼著火似的通紅。

  「大家都知道的事又不是我不說就無人知情,那女人的父親是教書先生,她在耳濡目染下對喜讀書的文人情有獨鍾,表哥你是生意人,哪能和她那一身書卷味的青梅竹馬相提並論。」她就不信拆散不了他們。

  柯麗卿所知的種種傳聞都是從她最好的閨中密友那聽來的,她的好姊妹出身良好,擁有幾件「錦上添花」的繡裙,兩人閒聊時聊起這件事,好友才一臉神秘兮兮的轉述這些傳聞。

  當時她一聽,幾乎高興得要跳起來,她知道她的機會來了,以蘭家的家風絕對不可能接受不貞的女子為媳,不管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第8章(2)

  「你……」

  「表哥,我也是為了你好才說出實情,不想你被蒙在鼓裡,被人當傻子恥笑,你要是喜歡挽月閣的水靈月就納她為妾,我很大度,能接納她,你實在沒必要為了心中有別人的女人煞費苦心,人家放在那男人身上的感情有多重……」

  的確很重,到了不得不尋死的地步,那個傻女孩把男女情愛看得太重了,所以才有她的附體重生,門外的蒲恩靜心中附和。

  這是個歷史課本找不到的時代,不像唐朝開放,有些類似明朝,男女防線十分嚴謹,見了面也不可多談兩句。

  因此原主與顧雲郎的書信往來、私相授受是為世人所不容的,她不死,沒法見家中娘親,厚顏活著只會淪為恥辱,在被背叛與他人不認同的煎熬中,她選擇了最簡單的方式解脫——死亡。

  感覺眼中有什麼熱熱的,許是原主死前殘留的最後一抹悔恨吧。蒲恩靜抬高藕臂擋住直射而下的陽光,嘴角的笑意苦中帶澀,她覺得太陽很大,曬得人眼睛發酸,起霧了。

  「大少夫人不進去嗎?」看她往原路返回,綺羅忍不住問出疑問。大少夫人為什麼轉身就走,不為自己辯白?

  搖著頭,她輕笑。「一張全無花樣的繡布是素潔的,它是紅花綠葉的荷花帽,或是描龍繡鳳的花裹肚,還是象徵子孫綿延的丹鳳朝陽,胖娃坐蓮,百子千孫圖,全在繡娘的針線上,一線分乾坤,盡在掌握中。」

  「奴婢不懂。」大少夫人說得太深奧了,有如天書,她只知道若換成是她,準會衝進去與表小姐理論一番,甚至大打出手。

  撫撫發,蒲恩靜淺淺一笑。「永遠不要懂,不懂是福氣。」

  唯有傷過、痛過、哭過、絕望過、死過方能透徹的覺悟,那種感覺太辛酸了。

  「嗯?」什麼意思?而且,大少夫人說不懂時的眼神,為何讓人感到濃濃的哀傷……

  「關於使蘭錦更上一層樓的織法,我有個大概的想法,你聽聽看可不可行……」若能試驗成功,蘭錦的華美將無與倫比,更具立體感和真實感,栩栩如生。

  「這事你不用問我,你在刺繡上的天賦是我所不及的,犯不著事事請示我,你決定就好。」面無表情的蘭泊寧似在欣賞掛在牆上的「山居客圖」山水畫,神色專注。

  「可是你對蘭錦的製作過程有自己獨特的想法,我想你來聽聽妥不妥當……」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凡事一意孤行難免有所疏漏,互相討論才會更臻完美。

  「我很忙,不能常在一旁提供意見,你認為好就好,我會全力支持你。」他說「支持」時,雙唇薄得抿成一條線。

  蒲恩靜話說到一半便被打斷,她有些愕然地看著始終不肯正眼看她的男人,心中打了個突。

  「你……」他不是一曰三問,像個好學的學生,不弄個明明白白絕不罷休,夜裡還會反覆起身研究嗎?為何突然變成這般態度?

  「我去巡鋪子了,會晚一點回來,有事你交代胡管事處理,別等我了。」一說完,他立即匆匆離去。

  蒲恩靜眉頭一皺,晚一點是多晚?還是乾脆不回家?

  一次、兩次,她還會認為是巧合,自己想太多了,男人在外打拚免不了要應酬應酬,少了朝廷貢品這名頭,蘭家繡坊在蘇家的打壓下,業績確實不如之前。

  可三次、四次、五次以後,她漸漸覺得不對勁了,不只兩人以前無話不談的聊天變少了,他也時常早出晚歸,看也不看的避開她眼神,好似她一夜間頭上長角,令人望之生懼。

  有時她入睡時他尚未歸來,一大清早起來又沒瞧見人影,要不是床的另一邊有睡過的痕跡,她都要以為他徹夜不歸,宿於別處,家只是他不得不歸的港口……宿於別處?

  驀地,蒲恩靜心裡咯登一聲,她想到柯麗卿口中提到不只一次的水靈月,莫非他去找她了?

  那名傳聞中才貌雙全的青樓女子,慕名而去的文人雅士多不勝數,而她獨鍾蘭家繡坊少東家,蘭泊寧是她唯一的入幕之賓。

  唯一……這個獨有的情分何其可笑,賣笑維生的花娘也挑恩客?

  「大少爺又走了呀?他不會真休了大少夫人吧!」書房外的冬麥說著聽來的傳聞,面上憂心忡忡。

  「胡說什麼,少亂嚼舌根!大少爺費盡心思才娶回大少夫人,就算為了她那手好繡技,也斷不可能休了她。」難得說句中肯話的,竟然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綺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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