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兒,我想你。」想她幽香誘人的氣味,想她貼著他的軟馥嬌軀,更想念那兩隻日漸長大的小玉兔。
她吸了口氣,說服自己別和他計較。「你來了多久?」
其實她想問的是他偷聽了多少吧。
沒有被捉到現行犯的窘然,光明正大吃豆腐的蘭泊寧答得理直氣壯。「呸!那是個什麼玩意兒,一張臉白得像死屍,兩隻胳臂細如竹竿,一件出塵飄逸的白袍被他穿成像披麻戴孝,真不曉得他為何沒被自己的腳絆倒。」
「夫君,你離題了。」他說了很多卻沒說到重點,很明顯,這是種逃避心態,不肯面對問題。
蘭泊寧悶悶的將頭靠在她頸上。「從他說想你的那句話……哼!他憑什麼想你,你是我的,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所以你順便拐帶小妹做壞事,行偷聽這種不入流的勾當?」她很想說狼狽為奸,大惡狼和小笨狽。
他喊冤。「這話說得冤枉了,你那妹子精得很,為夫哪拐得動她,她還從我手中搶走要送你的碧玉髮簪。」
以赤金纏枝鑲嵌、通體碧綠的玉簪上點綴著紅珊瑚珠,一旁又有仿真的琉璃貓,小小的一隻比米粒大不了多少,做休憩狀的酣睡,貓尾巴拖著做成魚狀的紅寶石,首尾紅艷,簪身清透著碧綠,甚為喜人。
當初他特意讓珍寶齋打造出絕無僅有的髮簪,是他親手畫的圖,打算送給妻子的生辰賀禮。
誰知打劫的遇到地頭蛇,他藏身樹後時一時過於氣憤,不慎讓懷中那裝著玉簪的紅袋子滑出一角,眼尖的小姨子小手一抽便宣稱是她的,護在小手裡,死也不還。
就這樣,小路匪搶走了他嘔心瀝血的心意。
「你還會想到送我東西?」真稀奇,她以為他只會一副爺兒作派,丟下一迭銀票隨她喜歡什麼就自個兒去挑。
他訕笑地朝她耳後呼氣。「早弄好了,一直沒送出去,因為……因為我……呃,那個……」
「莫名其妙的鬧小性子。」她代他回答。
大男人的臉紅了,「我……我是惱我自己,為什麼不早點認識你,你一出生就該是我的。」
「就這樣?」鬧了老半天的彆扭,原因就這般單純?
「我聽說你自小就喜歡滿腹詩書的才子,和……有著深厚的青梅竹馬之情,我只是每日泡在商場的市儈商人,和你喜歡的才子相差太遠。」他不知道怎麼面對她,只好用最笨的方法先避開再說。
「聽你那素有才女之名的卿卿表妹說的?」她打趣著。
蘭家上下也只有那位嬌客愛興風作浪,唯恐家宅不亂的製造事端,好達到她的目的。
想嫁人想瘋了,還非表哥不嫁,真不知她是真癡情,還是看中蘭家的富貴,想當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夫人,而且,她用的這招離間計十分巧妙,差點成功了。
如果她是個愛拈酸吃醋,事事要強的人,而蘭泊寧耳根子軟,妒性大,說不定兩人硬碰硬就越鬧越大,一條小小的裂痕成了丈寬的長河,誰也跨不到對岸。
「什麼卿卿表妹,根本是不請自來,趕又趕不走的水蛭親戚,她娘和我娘打出生到現在說的話指不定還不到我十根手指頭。」讓人無法想像柯麗卿哪來的熱情,有臉對他死纏不放。
嫡庶有別,在名門世族中,即使是同父所出的姊妹也是天壤之別,嫡出的胡氏是長女、長孫女,自幼受祖父母和親爹的寵愛,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家閨秀。
而柯麗卿的娘親不過是排行第七的庶女,她娘雖然受寵卻是姨娘的身份,連帶著所生的子女也低人一等,在家中地位形同家生奴。
嫡女和庶女是玩不在一塊的,所請的女先生也不同,胡氏住在寬敞的獨院,柯麗卿的娘則和多位姊妹擠在狹小的偏院,兩人所見、所經歷的完全不一樣,也少有交集。
「那她為什麼偏偏鍾情於你,肯定是你做了什麼讓她大受感動的事。」他的無心之舉成了她眼中的有心之意。
心動,往往在一瞬間。
蘭泊寧厭煩的撇嘴。「只不過一回走親回外祖家,她被一群頑皮的孩子推倒,好巧不巧的跌在我腿邊,她不移開我走不了,只好冷著臉將她扶起,要她走路小心。」
誰曉得從那天起她就成了他的惡夢,他一出現她便尾隨而至,小小的年紀就懂得巴住男人,假藉閨中密友之口傳出兩人已訂下娃娃親的消息,讓每個靠近他的女子都不敢對他有非分之想。
「沒想過親上加親?」
「她很想,我娘不允。」他一臉「饒了我吧!別當我是什麼都不挑的」的表情。
蘭夫人瞧不上外甥女那副千金小姐的作派,明明只會寫幾筆小篆卻非要裝成名門大家,藉由蘭家抬勢把自個兒塑造成樣樣精通的才女。
蒲恩靜明瞭的一點頭,原來是婆婆從中阻攔,讓他有了拒婚的擋箭牌。「那她的才女之名是怎麼來的?」
他不屑地一嗤。「不就參加幾個女子組成的詩會,姑娘家聚在一起互相評比,虛情假意的互捧一番,其中有真材實料的人不多,稍有點才情的她也就這麼脫穎而出,才女之名不脛而走。」
「啊?這樣也成呀,那我寫幾首詩試試。」除了刺繡外,她還有許多尚未挖掘出的才情呢!
「你想做什麼?」蘭泊寧眸光發亮。
她失笑,眼睫輕眨,一副天真無邪樣。「能做什麼,不就湊湊熱鬧,撈個才女之名做做,為咱們日後的織錦打響名號。」
文才絕頂的才女所繡的繡品,肯定有一堆文人雅士趨之若鶩,即便一擲千金也要搶破頭,在現代這叫名人效應,也是品牌價值的宣傳手法,藉著知名人士來造勢,吸弓客潮。
「不是以牙還牙的報復?」他一臉興味的挑眉。
敵人看重什麼,就奪走她什麼,使其失去依恃,這才是最完美的「回禮」,只是手段上過於溫和,沒有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痛快,割肉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