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她那深情澄淨的眸子,盛鐵軍的心一緊,憐惜地笑歎道:「你都做了個平安燈給我,還不放心嗎?」
「不!」趙學安投入他的懷抱,仰頭看著他。「我想了又想,還是覺得由我來做你的平安燈比較妥當。」
他輕點了下她的俏鼻。「你會發亮嗎?」
「嗯。」她笑著用力點頭。「正閃閃發亮呢!」
聽著,他的笑意更深了。「你長途跋涉至此也乏了吧?早點歇著吧。」
「嗯。」
稍晚,在一頂營帳內,盛鐵軍跟張子龍、趙一虎正在說話。
「將軍,你心裡難道沒有一絲疑慮嗎?」張子龍問。
趙一虎也是一臉憂急。「她曾加害將軍,還差點奪去將軍的命呀!」
「加害我的是失憶之前的辛悅。」盛鐵軍淡淡地說。
「將軍,請恕屬下斗膽,將軍是不是糊塗了?」張子龍懊惱地道,「她突然來到風止關,又正值情勢詭譎之際,難道將軍對她一點防心都沒有?」
「將軍,別忘了之前她是如何……」
「我沒忘。」盛鐵軍打斷了兩人,臉上沒有慍色,語氣平靜,「當時的她是多麼的冷血殘酷,我比你們都清楚。」
「既然如此,為何將軍現在卻……」
「現在她是我的妻子,我相信她,也只能相信她。」
「將軍,她瞞著你私下和相國公碰面,光這一點就足以懷疑她有異心。」
「或許吧。」盛鐵軍面無表情,說得雲淡風輕,「但我相信我的心所感覺到的她。」
「將軍,軍寨中猶有不可知的敵人,要是他們裡應外合欲加害將軍,將軍真是躲都躲不掉呀!」張子龍焦急的再勸。
盛鐵軍蹙眉一笑。「她無加害我的心,又如何跟誰裡應外合?」
「將軍,屬下斗膽再說一句。」張子龍神情凝肅。「將軍自從跟她在一起後,真的越發糊塗了。」
「子龍……」趙一虎覺得他這句話說得過重,而且冒犯了將軍,急忙拉了他的手一下。
「我沒說錯。」張子龍義正辭嚴。「將軍左右著邊關平靜與否,以及眾士官兵和邊關居民的生命安全,豈可糊塗?」
他這些話並沒激怒盛鐵軍,他反倒十分高興。
不為別的,只因他的部屬正直敢言、忠貞果敢,他喜歡這樣的人,直來直往,不需彼此猜忌。
「子龍,一虎。」盛鐵軍勾起清淡卻篤定的微笑。「你們信我嗎?」
「當然。」
「我曾讓你們失望過嗎?」
「不曾。」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那好。」盛鐵軍深呼吸一口氣。「這次,我也希望你們信我。」
「將軍……」
「我相信她。」盛鐵軍語氣堅定,神情亦然。「如果你們信我,就相信我所相信的。」
聽見他這番話,兩人都知道他心意已定,身為部屬及弟兄,如今他們也只能尊重並服從他的決定。
趙學安一直留心這偌大的軍寨中,是否有人用不尋常的眼神觀察她。
對方知道她是尹泉書的人,遲早會現身。
第8章(2)
巴赫人不斷在關外鼓噪挑釁,但每當盛鐵軍派出騎兵,他們又會退到防線之外。
盛鐵軍不斷派出探子探查之前失蹤的騎兵下落,可毫無所獲,因為不知道他們是生是死,士兵們的情緒都焦躁浮動。
這日,盛鐵軍與張子龍及趙一虎正在研擬出兵計劃,趙學安替他沏了一壺茶。
來到案邊,她將三隻杯子擺好,再小心翼翼注入熱茶。
「先喝杯熱茶吧。」
張、趙兩人互覷了一眼,都未動手。
趙學安以為他們只是不好先盛鐵軍之前舉杯,但又覺得他們的眼神及表情都十分奇怪,像是他們不敢喝那杯熱茶。
盛鐵軍當然知道他們心裡的疑慮,他不動聲色,若無其事的拿起杯子,淡淡地說:「子龍跟一虎都不喜歡喝熱茶,等涼些吧。」說罷,他舉杯啜飲。
張、趙兩人神情凝重且略顯緊張,四隻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像是在等著什麼。
這幾日,不管趙學安給盛鐵軍吃什麼喝什麼,他都照單全收,就是想向兩個好兄弟證明,她是無害的。
「悅兒。」為了讓兩人對她更加放心,盛鐵軍故意說道:「我有點餓,你能替我弄點吃的來嗎?」
「嗯,我去看看有什麼吃的。」說罷,她便轉身離開。
來到伙房,因為已經過了烹食的時間,伙房裡並沒有其他人。
趙學安翻找了一番,發現一些冷了的麵餅跟湯,於是她將麵餅切條,放入湯裡,再加點雜糧一起烹煮。
等待的時候,有人走了進來,她轉頭一看,原來是個負責伙房工作的小伙子,年紀看來比辛悅多上幾歲。
「夫人。」小伙子向她彎腰一欠。
「免禮。」她說。
他走了過來,看她正在做雜煮湯,淡淡的問道:「夫人是要做給將軍吃的嗎?」
趙學安沒想太多,便答道:「嗯,將軍肚子餓了。」
「該放的,都放了?」他又問。
聞言,她心頭一撼,下意識注視著他,而他,也正定定的看著她。
眼神交會之際,趙學安確定了一件事,眼前的這個小伙子就是尹泉書在風止關的耳目。
她暗暗抽了一口氣,力持鎮定地道:「還不是時候。」
「主人給我傳了口信,要我盡量協助夫人。」
「那倒不必,我自己處理就可以了。」
她真沒想到尹泉書安插在風止關的耳目並非必須上戰場的士兵,而是一個年輕伙夫。
士兵們出征,伙夫也要隨行,但他們做的是後勤的工作,相對安全得多。
此人能隨軍隊出征,自然能掌握軍隊的行蹤及動向,若要出賣盛鐵軍,簡直輕而易舉。
她知道還不能打草驚蛇,她必須沉住氣,此人是活生生的證據,她一定要生擒他,讓他在皇上面前揭發尹泉書的真面目。
「夫人行嗎?」小伙子口氣輕蔑地問,「你曾失敗,甚至還失憶。」
趙學安冷然一笑。「誰告訴你我失憶了?」
他微頓,眉心一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