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真的很想她啊,可是也真的是很氣她。
他的心情轉折很難三言兩語說清,聽了她跟徐緯璋對話的頭幾天,他狂怒不已,跟父親確認了她收下空白支票後,他連喝七天酒連醉七天,小白陪著他喝。
七天後,他提出辭呈,決定回集團工作,父親問他為什麼?他說,因為他想痛宰別人,但沒有對象可宰。
他開始沒日沒夜的用工作麻痺自己,一個多月後,他成功買下日系品牌,事實上,父親在之前已經與對方斡旋將近兩年,他只不過送上最後一擊,歡喜收割。
合約簽成那天,他坐在辦公室裡想她,想著想著,憤怒的思緒忽然消褪淡去,大醉七天麻痺不了感情、沒日沒夜的醒了工作累了睡,除了吃睡工作外沒有其他消遣,連這樣高強度的行為也麻痺不了他對她的感情的話,他繼續掙扎多沒意思。
她不夠愛他就不夠吧,她覺得白花花的鈔票比較可靠,那他乾脆把自己變成印鈔票的!
想著想著,他彷彿撥開迷霧,開始迫不及待想知道她去了哪裡,他記得她說拿到錢後要去環遊世界,一個多月過去,她回台灣沒?然後,他想著該怎麼掃除徐緯璋那個頭痛人物……
他動用了私人關係,查她的出入境資料,然後錯愕地發現,她根本沒出境。
他越想越不對,終於問了父親,她那張空白支票領了多少錢。
父親反問他為什麼問?他說他想清楚了,不管她是哪種女人,他決定愛她一輩子。
他父親笑出聲,又問他覺得她是哪種女人?
黑延棠記得那天他站在父親的辦公室,本想衝口說艾思思是拜金又隨便的女人,可這話怎麼也出不了口,因為他心裡的艾思思不是那樣!
他心裡的艾思思,願意耐著性子哄生病的孩子吃藥打針,體貼溫柔。
他心裡的艾思思,手巧心巧,願意花時間修復被棄置的舊東西,刻苦又耐勞。
他心裡的艾思思,不驚不懼住在鬧鬼的屋子,膽子大又勇敢。
他心裡有好多不一樣的艾思思,卻怎麼也找不到一個拜金又隨便的她。
他皺著眉頭,忽然醒悟,他被艾思思騙了!
「艾思思是個好女孩,雖然很笨。」
「清醒了?」黑鉞謙笑問。
他揚眉,問:「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
「我沒有。」
「思思領了多少錢?沒領,是嗎?」
「她領了。」
「多少?」
「兩百萬。」
他回想自己聽到她和徐緯璋對話那天的情境,剝除翻騰情緒之後,一切變得清晰,有太多不合理了。
她像是刻意站在門口說那些話,聲音特別亮,她拉徐緯璋進門,兩個人在客廳說話,卻沒將大門關上……
原先消散的怒氣又回過頭折騰他,她就這麼想離開他,不惜把自己抹黑成拜金又隨便的女人?!
「你知道思思在哪裡嗎?」黑延棠問父親。
「高雄。懷孕三個月,雙胞胎。」
見父親笑得樂不可支,他憤怒轉身,甩門離開。
他被耍得太徹底,氣得只差沒吐血,卻不知該找誰算帳!找那個想起來很笨,實際卻精明得耍騙他到團團轉的艾思思?或乾脆找自己,怪自己這麼容易上當。
這幾個月,他在高高低低的情緒裡起伏,日子過得水深火熱,十分煎熬。
他恨不得飛奔到她身邊,又氣憤她可以狠得下心、毫不留情地拋棄自己。
矛盾的心情讓他覺得煩躁,他將自己拋進工作裡,隨時間過去,想得越多越透徹,想清了她的無情是因為深愛。
他決定耍賴,她塑造出拜金又隨便的艾思思,他成全她,她要鈔票、他給鈔票,他無條件接受「艾思思」全部的缺點,看她能再找什麼理由逃開!
黑延棠拉起床上人兒的手放在唇邊輕吻,她濃密的長睫毛扇了幾扇,緩緩醒過來,望見他,她慌亂抽出手,急坐起來。
「你慢點。」他歎氣,扶了她一把,「我不會把你吃了,至少不是現在。」
「你……為什麼來?」
「電視裡說的不夠清楚嗎?」看見她慌亂的眼神,他既心軟又心疼,明明是這女人不要他,曾教他痛苦到幾乎想死的地步,可現在他卻覺得自己是個大壞蛋,讓她這樣慌亂。
「我不懂……」
「好,我說清楚。我愛你,你不夠愛我沒關係,這半年我想通了,沒有你,我日子過得生不如死,你愛鈔票,我賺鈔票給你,你愛男人,我努力在床上滿足你,我不會計較你過去跟誰在一起,不管是徐緯璋也好、鍾其漢也好、其他人……」
「你剛才說什麼?!」艾思思大驚,她沒想到會聽見鍾其漢的名字。
黑延棠凝視她,摸摸她的臉,「我說不管徐緯璋或鍾其漢,還是其他人,我都不介意。」
「你知道鍾其漢?」她震驚萬分。
「艾思思,我一直記得你,你陪你母親到警局,鍾其漢跟你們一起來,我記得你。」
艾思思大哭,黑延棠心被擰緊了,抱住她。
「你因為過去離開我嗎?」
「你不懂……」艾思思哭著說。
「我懂,我想了半年,全想通了。艾思思,你真傻!」
「你不知道,我跟鍾其漢……我們……」
「不管你們過去怎麼樣,都過去了,我知道你們年少時曾經在一起,我不會介意,不管你們發生過什麼,都不會影響我對你的愛。難道你會因為我過去交了女朋友、跟她們上過床,就決定不愛我了?」
「你跟鍾其漢彼此認識,我不能……」
「沒有不能,他要是敢多說一句什麼,我見他一次揍一次,打到他不敢再亂說話。你不知道,跟白峰齊打架我會輸,但打一個沒練過的鍾其漢,絕對不是問題。」
「……鍾其漢也很會打,他混過黑道。」艾思思聲音很輕。
「你是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老公威風,這樣對嗎?」
「你不是我老公。」她回嘴。
「你肚子住了我兩個寶貝兒子,我當然是你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