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才不是……」
「艾思思!你最好別說孩子不是我的這類廢話,驗DNA很方便的。」黑延棠警告。
艾思思果然沒再說話,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原本堅定拒絕的決心竟讓他三言兩語動搖了。
他知道鍾其漢,也記得她,記得七年前的她,那些她以為很難跨越的障礙,忽然就消失了。
「爸媽晚上來高雄,我們一起吃飯,討論一下什麼時候結婚。」
「爸媽?」艾思思沒轉過來。
「正確說法是你未來的公公、婆婆,他們吵著要看你。」
「……延棠,我跟叔叔拿錢了。」
「兩百萬,我知道,你還好意思提,在你眼裡,我難道只值兩百萬嗎?你要拿錢至少多加兩個零吧?我認為我起碼值那麼多,你傷了我的自尊心!」
「……」這是重點嗎?他的自尊心真奇怪。
「念在你初犯,我原諒你,下次別再……不對,沒有下次了。」
艾思思歎氣,他們可以就這樣在一起嗎?
「你確定要娶我?」
「確定。」
「你不在乎我過去……」
「我也有很多過去,這世上誰沒過去?思思,過去成就今天的你,我愛現在的你,自然能接受你所有過去,不要再想了,你只要安心把你的現在、未來都交給我,我會讓你幸福,你相信我。跟我結婚,好不好?就算你不夠愛我,別讓孩子沒爸爸……」
「我愛你、我愛你、很愛很愛很愛你……」艾思思一把抱住他,眼淚又掉下來。
「我很開心聽見你說很愛我,還說那麼多次,這半年的傷心憤怒算是得到一點補償了。」黑延棠張開雙手回抱她。
「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你只要肯乖乖跟我回台北就好。」
「好。」
「艾思思,我會一輩子都疼你、愛你。」黑延棠鬆開雙手,低頭吻了她。
番外篇:徐緯璋的「一見鍾情」
婚禮結束後,徐緯璋帶了一束白百合到艾春滿墓前。
微風徐徐的舒爽天氣,陽光微暖,曬得人很舒服,他低頭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外婆,小艾結婚了,她過得很幸福,請你放心,黑延棠對小艾很好,他的爸爸媽媽也很疼小艾,我想不久之後,他們就會來看你了。」
邊說,他邊想起幾年前第一次見到艾思思的情景……
那時他經過抽血站,實習中的艾思思正安撫一個剛抽完血的哭泣男童,有人喊了她一聲——
「小艾!過來一下。」
那聲小艾讓他多看了一眼,正是那一眼讓他淪陷,或者該說,讓他淪陷的是那張過於神似艾俐的清秀臉龐。
他問了人,知道她的名字是艾思思,大家叫她小艾。從前,他也叫艾俐小艾,艾俐是他讀醫學院時交往的女孩,他愛她,像所有的熱戀男女他們也情不自禁有了親密關係,大五那年,雖然做了避孕措施,艾俐仍意外懷孕,他以年輕,無法承擔孩子這份沉重的責任為由,勸她拿掉孩子。
艾俐哭著同意了,他陪著她找了一家小診所準備動手術,沒想到艾俐因為麻醉過敏,轉送大醫院救治不及,在到院前死亡。
只是小小的手術,甚至還沒施行便天人永隔。
他忘不了小艾媽媽、爸爸痛哭著,打他、罵他的心碎樣子,他多希望死的人是他,不是他心愛的小艾。
後來,他想也許是他還不夠愛,否則他該讓艾俐把孩子生下來,他早晚是要娶她的,也許諾過要照顧她一輩子!
有些痛無法療愈,因為錯誤無法彌補,那痛一日比一日深,沒有出口,埋進骨髓瘋長。
失去艾俐後,他過了好一陣子行屍走肉的生活,除了吃、睡、讀書、實習,別無其他,一年過去一年,他以為他的心已經隨艾俐死去,徹底冰涼,沒想到會再遇見另一個小艾。
見到艾思思之後,那些長年埋入骨髓的痛苦忽然轉成洶湧的情感,他看著艾思思,像透過她看著離開多年的艾俐。
他對艾思思好,把所有對艾俐的情感與遺憾轉移到她身上,看著她笑,他也會笑了,聽著她溫柔的說話,他的心也跟著溫柔。
後來,艾春滿生病,她哭著來找他,說醫院已經沒有健保床求他幫幫忙。
他立刻幫艾春滿安排了雙人病房,並補足差價,艾思思歉疚地說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錢還清,他告訴她,多久都沒關係。
艾春滿住院那陣子,他每回值完班或結束門診,都會繞到病房陪艾春滿聊天,聊著聊著,他知道艾思思的母親在監獄服刑,由艾春滿獨自撫養外孫女。
艾春滿去世前一晚他到病房,或許人能感應自己即將離世,她拉著他說了好久的話。
「我最放心不下思思,我走了,她一個人怎麼辦?」
「外婆,你別亂想,你會好起來。」他試圖安慰老人家,卻也明白,其實艾春滿剩下的時間不多。
「緯璋,你能不能幫我照顧思思?你喜歡思思吧?」
「我很喜歡小艾,外婆放心,我會照顧她,無論她接不接受我,我都願意幫外婆照顧她一輩子。」他說的是真心話。
艾春滿聽了,放心點點頭,不久含笑離世。
隨著時間遞移,他認識艾思思越久,越能看見她與艾俐的不同,儘管她的眉眼臉形如此神似艾俐,但她終究不是艾俐。
她是與艾俐截然不同的女孩子,她有化腐朽為神奇的魔力,對人們拋棄的舊東西如此,對心死多年的他亦如此,被她的神奇魔力觸碰後,便能重新復活。
旁人看來多是他照顧艾思思,而事實是他被艾思思從無盡的悔恨中拉出來,她救贖了他被傷痛擊敗的靈魂,他愛她,也感謝她。
徐緯璋想,他願意照顧艾思思一生,在她有需要的時候,無論用什麼身份、什麼方式都沒關係,因為是她讓他重新活過來,明白人能活著付出愛,就是種美好與幸福。
徐緯璋站在轉熱的陽光下,笑了笑,最後輕輕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