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小妾比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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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是為了她,才匆匆忙忙地趕回來的吧!他竟是這般在乎自己……

  想著,鄭恬心神恍惚了,腦海悠悠地浮現久遠以前的記憶,好似聽見一道稚嫩的童嗓,正輕聲啜泣著撒嬌——

  「爹爹,恬兒好痛。」

  「恬兒乖,不痛不痛,爹爹給你揉揉。」

  記憶裡,那總是寵著她、疼著她的男人,固然生得有些文弱,可那修長的身子在小女孩眼裡看來,仍是如同山巒一般偉岸,令人安心。

  曾幾何時,她再也不能那般放縱自己全心全意去依賴一個人了?

  胸臆糾結著一股酸楚,以為早已乾涸的淚水,不知不覺在眸中氳開。

  蕭雋抬頭,乍見她含淚的眼眸,胸口劇震,倏地翻騰起熊熊怒火,他霍地站起身,憤然擲話。

  「是我不讓下人吵醒你,是我免了你去請安,她憑什麼責罰你!」

  「就憑她是這府裡的當家主母。」

  清清冷冷的一句,震懾了蕭雋,他不敢相信地瞪向鄭恬,只見她冷著一張臉,嘴角似笑非笑地,似是嘲諷。

  他心下一涼。「你這是在怪我嗎?」

  「妾身哪敢責怪侯爺?」她嗓音清柔。「只是在侯爺以為自己是對人好時,也請為我想想,那些「寵愛」只是令妾身更難在這府裡自處而已。」

  「你……」

  她果然是在怪他了,也不想想他是抱著何等心情趕回這府裡護她?她真以為他很情願這般對她「好」嗎?到如今他都不能確定她是不是和鄭家有了什麼交易,來到他身邊當內應……

  一念及此,蕭雋驀地狠狠咬牙,厲聲質問。「你說!昨天夜裡是怎麼回事?」

  她震了震,聽出他話裡的懷疑與猜忌,芳心一沉。

  「說啊!莫想著把爺當傻子耍,昨夜鄭瑜為何會派你送醒酒湯來清風閣?她安排了什麼計謀?」

  鄭恬悄悄掐握雙手,揚起頭來,卻是一臉無辜淺笑。「侯爺說什麼呢?夫人就是覺得晚膳時侯爺喝多了酒,離開的時候又似乎心情不悅,才想著讓我去服侍您讓您高興啊。」

  「你真以為這話哄得住我?」蕭雋神情陰沉。

  鄭恬咬了咬唇,不再吭聲。

  蕭雋深深地望她,良久,放緩語氣。「聽著,我這是在給你個機會,你若有什麼為難處就坦白跟我說,爺能替你解決。」

  鄭活一凜,水眸低斂。她不笨,聽得出他這是在誘她出賣鄭瑜,給她一個選擇投靠他的機會。

  可她能信他嗎?

  就算她說了實話,他能藉此休了鄭瑜這個妻子嗎?能為了小小的她得罪皇帝,和整個鄭氏家族作對嗎?她在他眼裡,能有那樣的價值嗎?

  若是不能,若是他以為將她關在這梧桐院裡就可以護住她,他一個大男人難道還整天鎮在內宅嗎?即便他護得了她一時,能護得了她一世嗎?

  想著,鄭恬心口越發麻木。

  自從父親去世,她纖細的肩膀就習慣了壓上重擔,安慰軟弱哭泣的娘親,保護年幼無知的弟弟,從那時候開始,她就是自己一步一腳印走過來的,她沒有人能依賴,能夠倚靠的只有自己。

  他如此輕巧的一句話就要她赤裸裸地交出自己的心?他憑什麼讓她信他?她不信!

  鄭恬揚起眸,微笑淡然。「爺說什麼呢?恬兒聽不懂。」

  「你!」蕭雋大怒,銳利如刀的眸光像恨不得砍了她,他氣得雙手微微發顫。

  「好,算你狠!以後有什麼事別來求爺!」

  他忿忿轉身,拂袖而去。

  沁芳和香草守在外頭,見蕭雋氣沖沖地走人了,兩人一時都是手足無措,慌忙打簾進來。

  「夫人……」

  鄭恬微微一笑,那笑裡含著某種難以形容的慘淡淒楚。「天色晚了,把院門關上吧!」

  兩個丫頭互看一眼,心下焦急,卻不知說什麼好,沁芳安撫地拍了拍香草的手,自去吩咐婆子關門。

  蕭雋其實並未走遠,在院門外駐足等著,可不一會兒,他便聽見院門落鎖的聲音,那聲音猶如暮鼓晨鐘在他心頭敲響,令他覺得自己十足像個笨蛋。

  「該死!」他恨得氣血上湧,握拳猛槌樹幹,一下又一下,直到指節瘀血仍渾然不覺。

  初雪靜靜地落著,暮色深沉無邊。

  第6章(1)

  這場雪下了三日。

  侯府的亭台樓閣、花園小徑,皆是一片雪白的琉璃世界,趁著雪霽天晴,下人們拿起畚箕和掃帚,勤快地將積雪掃去。

  而侯府的當家主母鄭瑜也稱病在床上躺了三日,據說在初雪剛落下的那天夜裡,她在正院裡大肆對一群婆子、丫鬟發作,貼身大丫頭夏竹更在屋裡跪到天明,隔日早晨,她便對外宣稱自己病了,不肯起來理事。

  老夫人林氏自從女兒出閣後,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原本就想著兒媳進門後自己能退下來當個甩手掌櫃的,不料兒媳忽然病了,這偌大的侯府總不能沒有人管,她只好重新掌起管家的事務,只是難免有些力不從心。

  這日,她趁著繼子來請安時委婉地暗示一番,蕭雋聽了,打發人去正院探問,確定鄭瑜「依然」病著,他冷冷一笑。

  「既然侯夫人病了,就請她在屋子裡歇著,好好把身子養好了再說!至於這內院的事情也不好煩勞母親一個老人家。來人,把這些對牌和府裡庫房的鑰匙送去梧桐院!」

  竟是要奪了鄭瑜的管家權!

  下人們聽說此事,驚訝得議論紛紛,雖是被幾個大管事給壓住了,私下仍不免嚼舌根,都說這後院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難不成恬夫人的時代即將來臨?

  鄭瑜是在床上吃燕窩時聽說此事的,氣得當場打翻了碗,嗆咳不止,而鄭恬在梧桐院接見來人,不得不硬著頭皮接下對牌和鑰匙。

  這分明是吃力不討好的任務,若是她管家管得好了,鄭瑜肯定更恨她,若是管得不好,鄭瑜也有了借口狠狠踩她,這是逼著她們姊妹倆撕破臉啊!

  好毒的陰招!

  鄭恬不禁在心中暗罵那個狡詐的男人,自己究竟要不要接招呢?她關在屋裡足足發呆了半個多時辰,心裡很清楚就算如今自己也跟著稱病,以蕭雋的精明想必不會容得她裝傻,她鬥不過他的,這燙手山芋是注定甩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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