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養妻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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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頁

 

  她仔細看著周奉言的畫像,不知怎地,總覺得畫像上的周奉言面容有些改變,眸色偏邪甚至有些扭曲,嚇得她退了幾步,用力眨了眨眼再瞧,又是丰神俊朗,噙笑如玉的周奉言。

  她正疑惑著,驀地聽見外頭有細微的聲響,趕忙將畫軸收起掛好,才回頭,門已經打了開來,周奉言被拾藏和戚行攙著進來,她迎向前去,就見他瞪大的黑眸裡滿是血絲,額際爆開青筋,緊咬著牙,渾身不住地輕顫著,教她當場怔住。

  「丫兒……回房……」他氣若游絲地喊著。

  於丫兒直睇著他,不懂這時分他怎能要她回房。

  「先讓爺躺下!」拾藏急聲道,讓她退到一旁,和戚行將周奉言架上床。

  「爺到底是怎麼了?」於丫兒不知所措地站在床邊,就見周奉言圓瞠的眸緩緩地淌出血,不禁更是心急。

  「夫人,先回房吧。」戚行柔聲勸著,將她拉離床邊。

  「戚哥,找大夫啊!爺的眼睛都流血了,你沒瞧見嗎?」她瞪著周奉言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猙獰,血水沿著他的眼鼻口不斷地流出,耳朵流出的血甚至滲濕了他的肩頭。

  「快去叫大夫,快啊!」

  「爺不是生病。」

  「那是中毒?有人對爺下毒!」於丫兒近乎歇斯底里地吼著,淚水在眸底打轉。

  「為什麼不找大夫?」

  「因為大夫來也沒用!」戚行聲色俱厲地道。

  「為什麼?」

  「爺一直是這樣,找了許多大夫甚至是御醫都沒用,老爺曾說過,也許這是身為周家人必須付出的代價。」

  「代價?爺從小就這樣?」上一世時,她根本沒聽聞過這事啊!「可是他之前都好好的,我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三更發作,五更停止。」

  「嗄?」

  「每天,三更發作,五更停止。」

  於丫兒楞楞地跌坐在椅上,淚水早已爬滿雙頰。

  爺總是三更之前就寢,拾哥在門外守夜,哪怕她傷著病著,爺照料她也不過三更,原來……是因為爺身有惡疾。

  「爺不想讓你發現這件事。」戚行見她冷靜了些,蹲在她面前解釋著。「爺原本二更就要回府,卻被靖王給拖住……爺現在心底肯定難受。」

  「為什麼?」她側眼看著床上的周奉言已經瑟縮至內牆,像是無法負荷劇烈的痛楚,臉呈黑紫色,血在臉上糊成一片。

  「爺怕嚇著你。」

  於丫兒輕點著頭,淚如雨下。「我是嚇到了……可是我的心更痛。」原來不願同房,還有這個原因,他寧可自己關起門來獨自面對,也不願讓她知道。

  「夫人?」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於丫兒聲淚俱下地呢喃。「如果真的無藥可醫,那爺不是每晚都得要面對這種折磨?」

  戚行注視著她,欣慰地揚笑。「爺能遇見夫人,真好。」

  「不好不好,一點都不好,我什麼忙都幫不上。」她只能看他痛著,什麼也做不了。

  「我們誰都幫不上忙。」

  「到底要怎麼辦才好……」還要好久才五更天啊!「可不可以把爺打暈?至少讓他昏過去,應該就不會那麼痛了。」

  戚行苦笑。「沒效,就算封了爺身上幾個大穴,爺一樣會痛到醒過來。」

  「那不就非承受不可?」

  「止是如此。」

  於丫兒按著腿起身,看著拾藏只是攢著眉站在床邊動也不動,和她一樣感到力不從心。

  第10章(1)

  於此同時,床上的周奉言開始瑟瑟發抖。

  痛,從擠壓開始,彷彿週身被無形的力量壓縮到全身都碎了,無一絲完整,然後似火焚般從身體深處燒到外頭,彷彿連骨頭都快要化掉,接下來全身像是被浸在冰池之間,感受著椎心刺骨的寒意,最終從頭部慢慢地剝開他的皮肉,直到腳底,一夜的折磨才算結束,他才能喘一口氣。

  這是他當初出賣了魂魄,所必須受到的一世剝魂之苦。

  有時,他會選擇疲憊地入睡,抑或者起身打坐,但今兒個他直睇著坐在床頭哭得像淚人兒的丫兒,看著他最愛的女人,哪怕痛楚還未褪盡,他還是漾開了笑。

  「丫兒,不是要你回房嗎?」

  於丫兒擰了手巾仔仔細細地拭去他額上的汗,才用著濃濃鼻音問:「這是你讓我重生的代價嗎?」

  周奉言楞了下,沒料到她竟會問出口,他以為她永遠都不會說。

  見他沒吭聲,那就意味著她猜對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他不知道當她發現時,她會有多痛苦。

  她守在他身邊,不住地想著,明明上一世他無病無痛,可這一世的他卻生有藥石罔效的異疾,她最終只能猜想是為了她。因為他擁有特別的能力,就像他能替他人交易,所以他就拿自己當供品,將她換回。

  「不是。」他啞聲喃著。

  「你醫。」

  「丫兒,聽我說——」

  「你還想說什麼?上一世我與你相處到三更半夜,你都不曾如此過,這一世你卻有了這異疾,你有沒有想過,周家的男人年壽不長,你竟然還這樣對待自己,就算換來我重生的機會又如何?」說著,她不禁又淚流滿面。「爺……我走了就算了,你不該逆天而行。」

  想了一夜,她想出了一個大概。這一世裡有太多人事物不相同,她認為是他刻意改變,只為/讓她避險,可是當他這麼做時,他間接地影響了多少人,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

  好比冀王,他原不是這種性情的人,也早就死在北方大郡,可如今的他卻執掌數十萬大軍的兵符,鎮守京師。

  冀王的改變可以牽扯多少人的生死存亡;一場沒釀災的大雨,卻變成了滅村洪災,那是多少人命的陪葬。

  怎能為了她一個人,如此囂狂地改命?

  周奉言平靜地看著她,問:「如果有一天我莫名死去,而你剛好有方法救我,讓一切重來,你會不會做出跟我一樣的抉擇?」

  於丫兒不禁語塞。

  「如果你知道有方法去掉我夜夜受的苦,你會不會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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