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丫兒先是楞了下,而後想起奉行也有異能,她不就是經由奉行卜算,才和爺結了緣嗎。
「奉行什麼時候才肯見我?」她急著想知道未來會如何發展。
「奉行小姐說了,時候未到。」
「唉,小姐和爺都一樣,說起話來總是一副天機不可洩露的樣子,難以參透。」舞葉不禁歎了口氣。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參葉嬌柔的娃娃臉一笑起來,唇角便浮現兩個可愛的梨渦。「我跟在奉行小姐身邊十幾年了,她就是這個樣子,恐怕是永遠都不會變的,夫人,你得要多擔待了。」
「沒關係,只要奉行肯見我就好。」她知道奉行不喜見人,從小就獨居在西楓城,上一世時,她也只見過她一面,就在和爺成親的那個晚上……對了,這一回她與爺成親,為何奉行沒有來呢?
不打緊,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希望一切能如爺所預期,他可以早一天接她回巴烏。
當日,陸得便得回巴烏覆命,於丫兒趕忙要舞葉磨墨,寫了第一封信。
「哇,會不會太肉麻了?」
「舞姊!」於丫兒抬眼瞪去。「不許偷看。」
「我就站在這兒磨墨,不看你寫信,是要我看什麼?」她也不是很願意,只是眼力就這麼好,一瞥就把信全都瞧得一清二楚。
於丫兒瞋了她一眼,飛快地將幾句話寫完,一吹乾便趕緊收口交給陸得。
「好想你,爺……」舞葉在她耳邊唱作俱佳地喃念。
於丫兒臉皮薄地趕她走。「我要沐浴了,快去備水。」
「唷,端起夫人架子了。」舞葉挑了挑眉,乖乖去找參葉。
於丫兒坐在錦榻上,望著外頭的天空,感覺秋意正起,窗外整片的楓林像被日頭燒灼成一片艷紅。
過了幾天,周奉行依舊不見於丫兒,待不住的她便拉著舞葉上街,想從街上得到些許巴烏城的消息。
「說來這戰事也挺古怪,這哪像是在打仗,簡直就像是一盤散沙,咱們大燕的軍打到哪,對方就散到哪。」
一進茶樓,便聽見有人高談闊論著,於丫兒則拉著舞葉在那人隔壁桌坐下。
「這對方到底是誰,真是民間百姓造反嗎?」
「聽說是大定郡主搞的鬼,到處煽動百姓造反。」
「唉,都已經改朝換代,被逼到豐興當個小郡主了,還不死心想要回江山嗎?好端端的日子不過,搞得生靈塗炭,這筆帳到底要算在誰頭上?」
「可不是嗎,日子已經很難過了,還要這樣胡搞。」
「不過……要是換了人當皇上,這稅賦不知道會不會輕一點?」
這一說到稅賦,一群人便沉默了下來。
於丫兒在旁聽完,也跟著沉默。
「夫人,你認為如何?」半晌,舞葉低聲問著。
「如果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對爺來說,他的做法奏效了。」看似一團亂打,邊打邊逃,如此一來,巴烏的兵力便回不去,屆時不需要太多兵馬,就足以打進宮中。
「這戰事不知道會持續到什麼時候?」
「不會太久。」
舞葉托腮瞟了她一眼。「跟爺在一起久了,連你都會卜算了?」
「這不用卜算。」爺手中的籌碼有限,戰線一旦拉長,對爺肯定不利,這一點爺應該比她還清楚。
眼前就不知道爺欠的是什麼東風,何時才會到。
到城裡聽取消息幾乎成了於丫兒每日的工作。每天用過早膳後,她便拉著舞葉進城,伺機收集消息。
「夫人,你要外出嗎?」參葉正要敲門,門板正巧被拉開,就見於丫兒穿戴整齊,像是準備要出門。
「是,是有什麼事我幫得上忙的嗎?」她問著。
參葉通常不會特地晃過來這頭串門子,因為奉行貪靜,所以府裡的人手並不多,許多大小雜事都是由參葉獨自包辦,而她也盡可能地不要加重參葉的工作。
「怎會有事要夫人幫忙,是奉行小姐想見夫人。」參葉笑吟吟地道。
「真的?」於丫兒喜出望外,拉著舞葉就跟著參葉走。
周奉行所待的院落位在府裡最北邊,被層層楓紅包圍,一行人踏進小院,來到最僻靜的寢房前。
「小姐,夫人來了。」參葉在門外稟報著。
「讓她進來。」門內傳來細而淡的嗓音。
「是。」參葉替於丫兒開了門,自個兒和舞葉則在門外候著。
於丫兒進了房,繞過屏風,就見一名酷似周奉言的女子靜靜地坐在錦榻上,一雙琉璃般的眸正睇著自己。
「奉行小姐。」
「你以往是不會加上小姐兩字的。」周奉行淡聲道。
於丫兒怔怔地看著她。「你……」
「沒什麼好訝異的,對不。」周奉行指著身旁的位子。「坐吧。」
於丫兒正襟危坐著,劈頭就問:「奉行,爺籌劃的這場戰事是否會如他所料地進行?」既然奉行知道一切,那麼她也不需要拖泥帶水。
「不知道。」
「怎會不知道,你可以卜算的,不是嗎?」
「我無法卜算被刻意更改的結果。」
換句話說,眼前的歷史是爺到意竄改,能改變多少,會落得什麼結果,不到最後一刻,無人能提前得知。「可爺既會做出這個決定,那就意味著他已經瞧見他想要的結果。」爺有異能在身,要不是真的可行,他又豈會強求。
周奉行睨了她一眼。「他能瞧見什麼?」
「嗯?爺有異能的,不是嗎?」
周奉行睇著她半晌,不知是歎還是笑,搖了搖頭。「他只剩空殼了,你還奢望他能如何?」
「空殼?」
「我以為你什麼都知道了。」自己道出兩人以往見過面,於丫兒毫不意外,那就意味著於丫兒記得上一世的記憶,那麼她該是知道,為了她,奉言早已失去所有能力。
「我不懂你的意思。」於丫兒抓著衣襟,卻控制不住心底生起的恐懼感。
周奉行垂斂長睫忖了下。「簡單來說,奉言已經沒有任何能力了。」
「可是爺說他可以卜算未來——」
「他撒謊。」周奉行淡聲打斷她未竟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