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打的,給本夫人站出來,我的人是誰都能動的嗎?」打狗看主人,打她的丫鬟等於打她的臉。
梅氏冷厲的目光瞪向站得離得近的兄妹,尤其是打扮得有如天人兒似的佟若善,將她女兒給比下去了,讓她恨不得將人凌遲成碎片。
「母親這話說得忒有趣,你不先問她犯了什麼錯挨打,一開口就火氣大的亂噴,上了年紀的人別太易怒,容易傷肝傷腎,這是早衰現象,母親要保重呀。」佟若善調笑道。
「我的人不會有錯,她們都是我教出來的,誰動了她們就是和我作對!」梅氏這話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府裡她最大,不聽話的人只有一種下場,生,不如死。
「原來是母親不懂規矩呀,難怪教出不守規矩的下人,不過這也怪不得你,你是妾室出身,沒人教過你如何當正室。」言語利於刀,佟若善無形的一巴掌狠狠甩上她的臉。
妹妹真是好樣的,說得太好了,替娘出了一口氣!暗暗激動的佟仲陽在心裡叫好。
「你、你竟敢……你這個小賤人!」梅氏氣憤激動得連話都說不清了,她居然敢拿她最在意的出身扎她的心窩,好個賤蹄子!
「罵人賤人時要先想清楚,我和明珠妹妹是同一個父親,我若是賤人,她不賤嗎?生下她的人又有多賤才能生出賤人女兒,啊!咱們是一家賤人,母親你肯定更賤,賤到沒人比你更賤。」那些病患家屬罵人更毒呢,佟若善這還是小場面。
網絡上一堆罵人文,隨便一點就能流出一大串,篇篇精彩,從不重複,前世時她一有空閒總會上網瀏覽一番。
「你、你……」梅氏氣到雙手發顫,握著帕子的手都浮出青筋。「你怎麼可以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我是你母親,你大、大逆不道!」
「對嘛,我哪是賤人,娘也不賤,她才是賤人,我們武寧侯府哪養得出……」那根金絲細編芙蓉花簪子好美,她要。
「閉嘴,明珠,再說一個賤字我就掌你嘴!」佟仲陽冷冷一吼,一雙眼一瞪就有如侯爺上身,足以懾人。
「你、你凶我?!」從沒被人吼過的佟明珠當下淚眼汪汪,驚慌失措的往母親懷裡鑽。
「反了反了,全反了呀!在我面前還敢欺負你妹妹,一個個想氣死我,好自己作主是嗎?」看到女兒驚嚇無比的可憐模樣,梅氏心疼的把女兒摟入懷中,輕拍她的背安撫。
「是母親說不用守規矩的呀,所以我們就跟你學,你看我們學得好不好?」佟若善俏皮地朝大哥一眨眼。
佟仲陽會意地一笑,心裡暖呼呼的,有妹妹真好,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了,自己不學好還怪在我頭上,你那個親娘……」也不是什麼好貨,搶了她元配的位置。
不讓她說出一句生母的不是,佟若善兩片嘴皮子翻動,「不就是那個丫鬟嗎?你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認為是別人的錯,一個奴才也護得像命疙瘩似的,母親的治家方式真像小妾爭寵,還分你的、我的,要是我親娘,肯定說我們府裡的。」
這便是正室與小妾的分別,小妾的眼界小,只看得見眼前的小利,什麼都想搶、什麼都想要,然後把得來的東西藏起來,怕又被人給搶了去,不如正室看得長遠,想的是家族的延續。
又是小妾!梅氏把牙咬得都快碎了。「你把元春打成這樣是給誰難看?回府沒幾天就鬧出事來,你外祖母究竟是怎麼教的?!」
「我有爹、有母親,為什麼要祖母教?難不成現在在我面前的是鬼,母親你早已死透了?」佟若善故作不解,雙手合掌朝梅氏一拜。
佟若善的話著實噎人,讓梅氏一時間找不出話反駁,世族的子女大多歸主母教養,即使是繼母,也是母親,理所當然要肩負起養育之責,教導子女如何為人子、為人女,恭順知禮。
可是佟若善一去建康多年,梅氏不僅沒命人送過一兩生活費,甚至不讓人去看她,什麼教養嬤嬤、服侍丫鬟就更別提了,她根本當人不存在,把她這個累贅丟給程家。
要不是皇上要賜婚刑克男,武寧侯府雀屏中選,選中了她的女兒佟明珠,那個一連死了三個妻子,這樣的男人誰敢嫁?她絕不會讓她嬌滴滴的女兒當第四個。
所以她才把佟若善接了回來,要她替嫁,反正聖旨上寫的是武寧侯嫡長女,那就讓正主兒去嫁,他們並未抗旨。
氣到極致的梅氏吐了一口氣,揮手讓元春下去抹藥,這筆帳看來是討不了了,而且為了親生女兒的幸福,她硬是忍住怒意,稍微溫和一些的道:「我不想聽你耍嘴皮子,今日叫你來,主要是看看你,這麼多年沒見了,你過得好不好?」
「好,就是窮了點,母親要補給我這十幾年來未給的月銀嗎?青蟬,你來算一算給母親聽,別讓人嚼口舌說繼母苛刻繼女,梅翰林不會教女兒,無顏以為翰林。」翰林最重視的是品格,修書的就死撐著這口文人酸氣。
「我不……」一說到她的翰林爹,梅氏也不敢壞了丈夫的名望,硬把這口怨氣吞下。
「好的,小姐,明珠小姐一個月十二兩月銀……」
「十二兩月銀?!」梅氏一個月只給他五兩月銀!佟仲陽一張臉漲得青紫,他從未感受過如此的羞辱。
「大哥,你耐心點,聽我的丫鬟算完。」該討的,佟若善會一分不少的拿回來,哪能便宜了別人。
青蟬等小姐說完話,又繼續盤帳。
「一個月十二兩,一年是一百四十四兩,十年總和一千四百四十兩,明珠小姐半年讓明月坊做二十件新衣,一件大約是五十兩,一年就是兩千兩,還有首飾……」
青蟬一切皆以佟明珠為范兒,結算出三萬六千多兩,從吃的、用的到針線帕子,舉凡二小姐有的都比照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