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單月,或是一年計算,那真的不算多,但是經年累月算下來,那可是一筆可觀的數字,身為侯府世子的佟仲陽匣子裡的銀錢還不到一千兩呢,他才是最窮的公子哥兒。
「母親,看在自家人的分上,我就不跟你算利息了,搭個整數三萬六千兩,零散小錢當是我孝敬你,給你賞人用。」佟若善呀佟若善,你究竟有多可憐,被人苛扣這麼多,她向已經去西方極樂同佛祖種佛蓮的原主表示同情,既然原主生前沒得到善待,死後她便替她享福吧。
「還算利息?」梅氏不屑的眼一瞥,她一個銅板也不會給,誰能奈何得了她,府裡的銀錢是掌握在她手中的。
料準了她不會給得爽快,佟若善故作想念的蒙了雙眼。「許久未見爹爹了,不知他身子是否安泰,我剛好和爹談談母親對我的照顧,那銀子我跟爹拿也可以,他總不會不給……」
「等……等等,不就幾萬兩,我還缺了你不成?史嬤嬤,去將我的銀匣子取來,咱們這位大小姐可不得了,帳打得一筆清。」這小丫頭居然敢拿侯爺來威脅她,肯定料到她私下瞞了不少事。
「夫人……」史嬤嬤有些不安的輕喚,這樣好嗎?
趙嬤嬤和史嬤嬤是梅氏最倚重的左右手,一個管人,一個管錢,而她對史嬤嬤的信任又多了幾分,從她還未出嫁,史嬤嬤便跟著她,為了她一生未嫁,如今已五十好幾了。
「給。」看著史嬤嬤打起麻花的苦臉,也是苦不堪言的梅氏牙一咬,硬是破血發狠。
她知道佟子非未必重視這個早已離心的女兒,但他極好面子又重聲威,寧可家無恆產也不能讓人笑話他養不起孩子,而且兩個嫡女居然一個過得苦哈哈,一個卻是富貴窩裡長大,相比之下就看得出偏袒誰,不能留下話柄。
主子都發話了,史嬤嬤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領了命,馬上去內室拿銀票。
對於元配的早逝,武寧侯是心有愧疚,他早年便交代梅氏要善待這一對無娘的兄妹,扶正她是為了給孩子一個娘,她若不能善盡為娘的本分,他便眨她為妾,另娶賢妻。
這件事知曉的人並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一些服侍過程素娘和侯爺的老人都知情,真要打聽,還是能得知一、二。
這也是佟若善教出的那幾個丫鬟真能幹,她們利用幾天的時間就把府裡的底摸得一清二楚,連主子們晚膳吃什麼菜色都比主子明瞭,堪稱居家旅遊、殺人放火的四大殺器。
所以現在,她只要捉住敵人的死穴便萬無一失了。
「母親,你真富有,將近四萬兩一口氣就給了,我原本想等你殺價,殺到兩萬兩也就到頭了。」佟若善用生意人的口吻,說得好不惋惜,冤大頭給得太爽快讓她毫無成就感。
沒多久,史嬤嬤踅了回來,沒好氣的將銀票遞向佟若善。
佟若善看也沒看就把銀票交給身後的青蟬,青蟬接過後,一張一張的數著,確定金額正確便收起來。
梅氏見狀,氣得一口血差點沒噴出來,但她仍極力克制,把話說得好聽,「這些年我也沒空到建康去看你,你可別怨母親,這一家子的事都要我操心,實在忙不過來,你要體諒我的有心無力。」
她一雙媚眼都結出赤紅血絲了,她不甘心,想把給出去的銀票再搶回來,她的銀子啊,那能給明珠置辦多少嫁妝啊!
「一家人哪說什麼怪不怪,我也明白母親的不得已,況且祖母也很疼我,我過得如魚得水,就是想著不能在母親和爹膝下盡孝,有時還會落淚呢!」
噁心話不用錢,要多少有多少,梅氏不嫌噁心的裝慈母,佟若善也不遺餘力地回報當孝女,母慈子孝多和樂。
在一旁看著兩人針鋒相對的佟仲陽都快吐了,臉色微微發紫,得硬撐著才能站得住。
「哎呀!是個好孩子,母親心疼,不過你快十五了吧,也該說親了,這會兒正巧有一門好親事,與你是天作之合,打著燈籠也找不到這麼好的對象了。」梅氏這可是發自內心開心的笑著,這麼一來,她的親生女兒就沒事了。
一聽到母親提到「親事」兩字,佟明珠的面色忽地一白,她眼露驚恐捉緊母親的手,梅氏低頭拍拍她的手,不知跟她說了什麼安撫的話,她的手才緩緩放鬆,面容漸漸恢復血色。
「聽母親這麼說,我倒是很期待,以母親的眼光,定能挑出不俗的門戶。」佟若善乖順的回道。
「妹妹……」佟仲陽著急地馬上變臉,想出聲阻止,佟若善隨即投去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他這才暫且按捺住。
一聽她不反對,梅氏可樂了,暗想著等她被剋死,那三萬六千兩就能拿回來了。
「那人是我朝赫赫有名的大將軍,京城中仰慕他的女子可多了,可是連年打仗耽誤了他,才年過二十五,卻還尚無一門妻室。」她故意不提他娶過三個妻子,但都是短命鬼。
「那人是誰呀?」佟若善模樣天真,好奇的問道。
「姓刑,家裡無公婆,你一嫁過去便是自個兒當家,不用早晚立規矩。」好是好,但得要有命去享才行。
佟若善假裝考慮了一下,接著狀似歡喜的道:「好呀,反正早晚得嫁人。」嫁生不如嫁熟,起碼是個認識的。
「妹妹?」佟仲陽驚呼。
佟若善展顏一笑,仙氣更盛。「大哥,別為我擔心,我知道我在幹什麼,啊!對了,賬單。」
「賬單?」梅氏才剛疑惑反問,就見她把一迭紙遞了過來。
「我知道母親很忙,沒法兒為女兒置辦院子,因此我自行為你分憂解勞,你不用太感謝我。」佟若善才不會讓自己吃虧呢。
圈園子,擴院子,挖塘養蓮弄假山,採買些擺設,以及日常用得上的物品,梅氏給她一座又舊又破的小院子,地方還偏僻,她索性把隔壁的院子、園子也圈了進來,拆牆、修膳、上漆、添傢俱,她院子之大僅次於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