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三侄子呀,你幾時要回邊疆?丟下新婚的小妻子可不太好。」開口的是向來愛嚼舌根的黃氏,她笑咪咪的眼中有著算計,老以為別人比她笨,看不出她在圖謀什麼。
「如今是春暖花開的季節,水草豐沛,北方蠻子也要休養生息,放牧牛羊,短期內我不會回去。」若無意外的話,刑劍天至少能在京城待上半年,而後要看皇上的意思。
「噯!那就好,好不容易娶了個水靈靈的小妻子,你要好好的疼惜她,別冷落了人家。」黃氏調笑道。
刑劍天垂目,未看向任何人。「阿善還小,各位叔父嬸娘手下留情,別臊她,她會臉紅。」
安靜含笑的佟若善裝出以夫為尊的模樣,眼裡只有丈夫,心裡卻腹誹著,啐!你看過我臉紅幾次,還不是天下第一沒皮的你鬧的!
「哎喲!才剛進門就叫起小名了,小夫妻感情真好,他大嫂,你看了羨不羨慕?以前你和老大可沒這麼濃情密意,你瞧,他們眼裡還連著絲呢!」哼!守什麼寡,你能守出一座頁節牌坊嗎?
明知是三嬸娘在挑撥,可是看到新婚夫妻四目相望的情意,陸婉柔的目光不自覺變得深沉。「一家關起房門來是一家,誰剛成親時沒幾日的蜜裡調油,一過了膩歪期誰還眼紅。」
男人沒有一個是長情的,他們只看重外面的打拚。
「呵,聽見了沒,你大嫂說你只有幾天的好日子,一旦男人不愛你了,就像失水的花兒枯萎了。」女人不能只依靠男人,那實在太危險了,這世界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
「三嬸娘,你別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說新婦有新婦的責任,哪能一整天在風花雪月裡纏著男人不放,大丈夫應有所為而為,勿沉溺兒女私情。」陸婉柔說得慷慨激昂。
「謝謝大嫂、三嬸娘的關心,你們不要為我起爭執,其實我的心不大,只要守著相公一人就好,那些忠孝節義的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相公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佟若善小鳥依人,小臉嫣紅,她含情脈脈地看著冷然飲茶的男人,小指在他手心勾呀勾的。
她這小動作看得所有人都驚著了,兩眼瞪大,以為下一刻就會被無情的甩開,誰知刑劍天的大手迅速的包握住她的小手,在場的人除了見多世面的老將軍外,都差點從椅子上跌落地面。
「三……三侄子,看來你挺喜歡你的小妻子的。」黃氏有些尷尬的道。看樣子她得重新評估評估,這粒小棋子有點棘手。
其實每一個人都在等,等什麼呢?
如今的漠北將軍府是刑劍天打出來的,也就是說,他是頂樑柱,只有他有資格決定府裡的大小事。
以前他尚未娶妻,由陸婉柔暫時代為管家算是合理,她是老大的遺霜,讓她管管事也好打發時間,省得漫漫長夜難度,可是現在刑劍天有妻子了,還活蹦亂跳的,陸婉柔就不適合再替當家的小叔理家,理應將大權交還,由新的小娘子掌家,她才是名正言順的當家主母。
所以說大家的機會來了,才十五歲的丫頭片子還不好拿捏嗎?只要哄著她,府裡的銀錢就能大筆大筆地流向他們手中,說不定連鋪子、地契也能騙到手。
刑劍天看了妻子一眼,乍看冷冷的目光中,卻帶著只有佟若善看得見的柔情。「喜歡。」
「那你捨得她勞累嗎?咱們這個將軍府可不小,要管的地方可多著呀!三嬸娘怕她一個人孤木難撐,你看要不要找個人幫襯幫襯她……」黃氏語帶試探,只差沒有毛遂自薦。
「三嬸娘,我才進門你就要相公納妾?」佟若善杏目圓睜,馬上露出泫然欲泣的傷心模樣,還刻意從他的大掌中抽回手,假裝拭淚。她可是很會演的。
刑劍天沉下臉,目光銳利的看向黃氏。
他那冷冷的眸光一橫過來,黃氏瞬間嚇出一身冷汗,連嘴唇都發白了,天吶!這煞星怎麼不死在戰場上,還活著回來幹什麼,她被他嚇得心窩直顫,卜通卜通跳得老快。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三嬸娘只是擔心你年紀還小,有些事處理得不周全,嬸娘們都閒著,你若需要幫手便喊一聲,我們義不容辭。」
「三嬸娘,你別嚇我嘛,我膽子很小的。」佟若善這才破涕為笑,表現出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
「三嬸娘,勞你費心了,還有我在,我們這一房一條心。」陸婉柔道。她不出聲就當她不存在了嗎?
水氏瞇眼一看,發出令人不適的笑聲。「一條心有什麼用,總不能由寡婦當家吧,如今三侄子都娶妻了,你也別老佔著茅坑,該還給人家了,不是你的,握再久依舊不是你的。」
陸婉柔倏地捉皺了手中那條繡著一朵清蓮的帕子,但很快的又放開,皮笑肉不笑的回道:「這是我們這房的事,二嬸娘還是把心神放在二叔父的姨娘身上吧,聽說石姨娘又有身子了,恭喜二叔父、二嬸娘添人又添福氣。」
「你、你這個……」這話戳中了水氏的痛處,她又氣又恨,一張方臉拉得又長又臭,但很快的她便反擊道:「就算是個庶子也好過不下蛋的母雞,無子傍身,老子要依靠誰,怕是連死了也無人祭拜。」
陸婉柔不痛不癢,噙著淺笑,看著刑劍天問道:「三弟,你不會不管大嫂吧。」
這句話的含意可深了,頓時激起千層浪,但是……一山還有一山高。
佟若善馬上回道:「我和相公當然會照顧對大伯有情有義的大嫂,有我們一口飯吃,絕對餓不著大嫂,世上有幾人能為一個人從青絲守到白髮,這是多麼難能可貴的感情啊!相公,我們一定不能虧待大嫂,撥個院子讓她養老吧。」多好,提早過退休生活,旁人求也求不來。
陸婉柔的眼底瞬間閃過一道冷芒。
「嗯!你說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