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不能傷害人呀!喬府千金是意外,怪不到小姐頭上,你只是不小心推了她一下,但是接下來的李小姐、陳姑娘你就太過了……」無心和蓄意是兩回事。
「她們都該死!她們不該妄想嫁進將軍府,和我搶……」陸婉柔柔媚的雙眼中迸出強烈的恨意。
珊瑚驚慌的連忙制止,「小姐,慎言。」
「呵!在自個府中也要過得像作賊一般,不能暢所欲言,你說我能不爭嗎?這十年來我已經習慣掌控一切了,你讓我如何放棄?」
她不會放,也不肯放,是她的就是她的,誰也奪不走,包括漠北將軍府,以及……
他!她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一道影子。
陸婉柔嫁進將軍府時年方十六,而刑劍天十五,相差一歲的叔嫂並未生分,因為兩家本就是往來密切的世交,他倆打小就玩在一起,比親姊弟還親,倒是陸婉柔和刑大郎走得並不近,年歲差距是原因之一,但主要是刑大郎熱衷於練劍,一有空就往兵營跑,根本不理會這群小毛頭。
其實每個人都知曉陸婉柔會嫁給刑大郎,兩家的長輩早年就做了口頭約定,等她及笄後再議婚,用一年走完大禮,兩家人交情更進一步結為姻親,只有她不知曉,更可悲的是,直到入洞房之前,她才知道自己嫁的不是心裡所想的那個人。
「小姐不是不能放,而是捨不得放下,一再為難自己,小姐,珊瑚求你了,你真的要收手了,這一次不一樣,三爺他……他很中意他的小妻子。」珊瑚不敢說真心喜歡,她怕受不得刺激的小姐又癲狂了。
曾經是那麼好的人,怎會變得這麼可怕?難道為了一個男人,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嗎?偏偏看似柔順的小姐其實高傲固執,又容易鑽牛角尖,除非她自個兒想通,否則旁人根本勸不動。
陸婉柔仰頭一笑,眼中淚光浮動。「我已經做了這麼多了,已經不可能停了,難道你要我無所事事的等死嗎?」
死一個人是死,死兩個人是死,那多死幾個又有何妨?她並不在乎死的是誰,誰敢染指她的東西,她就要誰死!
「小姐……」何必執迷不悟?
陸婉柔眨掉眼底淚水,再次堆起溫柔笑意。「好了,不要再說了,那邊的事成了沒?」
珊瑚無奈苦笑。「還沒聽見有什麼動靜。」
一旦府裡有事發生,全府上下定會驚慌失措,刑克之名再一次得到驗證,但是這次卻安靜得有點詭異。
「去查。」陸婉柔有種等不及的迫切。
珊瑚一臉為難的雙手交握。「小姐,這種事怎好明目張膽,若是一個不慎打草驚蛇,後果堪慮。」
才幾天而已,有必要這麼急嗎?況且若這一次三少夫人再離奇暴斃,恐怕不理俗務的三爺也要生疑,有些事不能查,一查定會露出破綻,以三爺的雷霆風行,小姐想要全身而退是難了,她做的可是傷天害理的事呀!
「誰讓你明著去查,暗著去探,讓琥珀和珍珠多和那四個青字輩的丫鬟打交道,把交情套好了,那邊的事一件也瞞不了。」幾個沒見過世面的丫鬟而已,多給些銀子不就得了。
從出生到出嫁都待在內宅的人,陸婉柔接觸外界的機會並不多,所以她學的儘是內宅婦人妻妾相爭的手段和城府,少有挫折的她,慣以銀兩衡量人心,她認為沒有銀子買不到的忠心,任誰都會為錢背叛原主。
「是,小姐,一會兒我就讓她們到那邊走動走動,琥珀很喜歡那個叫青桐的丫鬟,說她很愛笑,話癆子似的說個不停,和她家鄉的小堂妹很像。」人和人投緣不需要理由。
「青桐……」陸婉柔目光深幽的望向花架上尺高青花瓷瓶上的青花細紋,不知想著什麼。「還記得赤豆豬油鬆糕嗎?讓廚房的人送幾碟子過去,就說每一個院子都有。」
聞言,珊瑚驚恐的馬上變了臉色。「小姐,你不要……不行,太冒險了,你再想想……」
「有什麼好想的!我決定的事不容更改,你好好辦妥就是了。」陸婉柔不想再看見那兩人形影不離、出雙入對,她覺得她的身體快要爆開了,心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捉住,那是她無以遏止的痛。
「小姐……」
珊瑚為小姐擔憂,同時也為自己感到憂心忡忡,若是事情一如往常的順利,她還是府裡頗有地位的管事娘子,管著小姐院子裡的大小事,沒人敢給臉色看。
反之,她的路也到盡頭了,三爺也許會看在死去的大爺分上放過小姐,但是小姐身邊為她所用的人未必這般幸運,可想而知,他們只會有一個可悲的下場——杖斃。
「夫人,三奶奶來了。」容貌秀麗的琥珀挽起串珠簾子,朝內室探頭,一雙大而有神的眼兒水汪汪的。
「你說誰來了?」是她聽錯了吧。
「三奶奶。」琥珀脆生生的聲音又重複一遍。
「她怎麼來了……」陸婉柔這話是自問,蚊蚊般無人聽見,她眉頭輕輕一顰,推測佟若善此番前來的用意,她雖然不想見佟若善,但還是把琥珀把人帶到小廳,她也跟著起身過去。
「賬冊?」陸婉柔挑起眉,似乎聽不懂佟若善在說什麼,但眼底的暖意逐漸變冷,多了一絲道不明的幽黯。
「是呀!相公說大嫂為府裡操勞了多年都沒休息過,他深感過意不去,一再囑咐妾身要將大嫂當娘尊敬,讓你也能喘口氣,做自己想做的事。」裝傻誰不會,再裝就不像了,佟若善在心裡腹誹。
「娘?」陸婉柔臉色微變,這個稱謂讓她感到刺心,她無兒無女,憑什麼喊她娘?
「大嫂你別介意,相公他一向有口無心,老說些渾話,大嫂看起來年輕多了,頂多比相公大個七、八歲而已……」佟若善好不天真的睜著水漾大眼瞅著她。
「一歲。」陸婉柔冷冷的糾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