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示廷的雙眼不明,就連識人的心也影響了?
「相擁?」
「是,是奴才親眼所見。」陸取躬身說著。
闌示廷垂斂長睫,神色冷沉得教人讀不出思緒,半晌才道:「回廣清閣。」
「遵旨。」
陸取領著闌示廷回到廣清閣時,就見鍾世珍抱膝坐在榻上發呆,壓根沒聽見宮人唱報,可見想得極出神。
「公孫大人。」陸取看了眼神色陰晴不定的皇上,趕忙低聲喚著,一連喚到第三聲時,鍾世珍才猛地回神。
「欸,啊……抱歉,我在想事情。」鍾世珍趕忙站起身。
「陸取,退下。」
「奴才遵旨。」
待陸取退下後,鍾世珍才走向前。「抱歉,我剛才在想事情,想得出神了,不知道你回來。」
「在想什麼?」他柔聲問著。
「就……」總不能說她在想他和宇文恭之間的事吧。「也沒什麼,只是很想天衡而已,我從沒有離開他這麼久。」
「是嗎?」他微使勁的將她拽進懷裡,卻嗅聞到一股酒氣,惱意頓生。「你想著兒子,所以借酒澆愁了?」
「咦?」她身上有酒味嗎?啊,應該是宇文恭身上的酒味,她懷疑他其實已經喝醉了,要不那酒味怎會恁地重?是說,這事要怎麼跟他解釋?「我沒喝酒,只是……剛好……」
「世珍,記住,沒有朕的允許,朕不許你和宇文恭見面。」不等她道出蹩腳謊言,他開門見山地下令。
「為什麼?」等等,不對,他怎會突然提起宇文恭?
「世珍,你根本不清楚朝堂上的爾虞我詐,一如當初你為了八支參和束兮琰合作,卻險些鑄成大錯,如今你連宇文恭的底細都不清楚,你就不怕著了他的道?」他臉色冷沉,腦徹中浮現的是過去宇文恭與公孫令衣衫不整的畫面,怒火在胸口熾燃著,蔓延著。
「他不會。」
「世珍,你太天真了。」
「示廷,會不會是你太多疑了?」她知道他素有防心,但也許是因為他雙眼不明的關係,所以他防心重亦多疑,可是因為多疑而折損忠臣,豈不是得不償失?
「朕多疑?!」他怒聲低咆,攫住她的手。「朕若不多疑,朕要如何活到今日,朕若不多疑,朕要如何治理天下?!一個宇文恭,你與他碰過幾次面,說過幾次話,憑什麼你能信誓旦旦地替他背書?!」
鍾世珍嚇了一跳,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大。「我……」這要她怎麼解釋?總不能說宇文恭認出原主,而她也知道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吧。
「還是你看上他了?」
「你在胡說什麼?!」
「否則你憑什麼信任他?你又是為什麼讓他身上的酒氣沾染在你身上?」
鍾世珍呆住,這下總算明白什麼叫做隔牆有耳,不,這分明就是隔牆有眼!他派人監視著她,看見她的一舉一動……啊,是陸取吧,他就是奉命跟在她身邊的,宇文恭前腳走,他後腳就到,分明是在旁偷窺。
看見就算了,竟還在示廷面前加油添醋,他真是看她這般不順眼嗎?
「不是那樣的,他只是有點喝醉了,而且……一個擁抱也不算什麼。」尤其他們是表兄妹啊!
「一個擁抱也不算什麼?為何你也如此認為?為何你和公孫這般相似,總愛和他攪和在一塊,哪怕與他衣衫不整共寢一室,也覺得不算什麼?!」他怒不可遏地撕裂她的衣袍,單手抄起她甩上床被,隨即將她壓制在下。
「你不要這樣!」她試著阻止,可是他的力道卻是大得嚇人。「闌示廷,你聽我解釋!宇文恭喝醉了,錯把我當成公孫令,他說我是他的妹子,我們是表兄妹,就只是表兄妹而已!」
闌示廷胸口劇烈起伏著,俊顏因她自以為是的解釋而猙獰扭曲著。「妹子……他知道公孫是女子?」
「呃,他是這麼說的。」她艱澀地嚥了嚥口水,注視著他因憤怒而鐵青的臉色。「他只是喝醉了,把我錯認了……」
闌示廷垂斂長睫,狀似恍惚,喃喃自語著。「原來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不只是朕,難怪朕碰她時,她已不是處子。」
鍾世珍瞠目結舌。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該不會是影射宇文恭和公孫令有染吧,可是他們是表兄妹,表兄妹應該是……不對,在古代的話,好像是可以成親的,所以他們……
想起宇文恭眸底的悲傷,只求她好的心意,他該不會是喜歡公孫令,還是他們根本是兩情相悅?
等等!天衡呢?天衡……是誰的孩子?
宇文恭和闌示廷是姨表兄弟,他們的眼很像,天衡的眼也跟他們像,那……
「世珍。」
她猛地回神。「嗯?」
「不准背叛朕。」他貼覆著她,親吻著她。
「我不會。」
「不准靠近宇文恭,絕對不准。」
「好。」她伸手環抱住他。「示廷,我喜歡的是你不是他,你不需要那麼在意他。」如今想來,也許宇文恭認為示廷待他不好,肇因是公孫令。
可是,這是個無解的難題,因為公孫令已經不在了……她忍不住想,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她總覺得拼湊不出真相?
第十一章 懷才不遇的表哥(2)
縱花樓。
莫知瑤聽聞有人指名找自己,疑惑地踏進一間上房,就見男人坐在窗台上,眺望著繁華夜景。
「宇文大人?」莫知瑤詫道。
宇文恭懶懶回神。「莫知瑤。」
「宇文大人難得大駕光臨,今兒個是獨自前來,還是需要知瑤替大人備上幾個姑娘?」
不能怪莫知瑤意外,實在是在公孫令失蹤後,宇文恭就不曾踏進縱花樓,也正因為如此,她才能將鍾世珍藏得這般好。
「不知道該感謝你,還是該氣你。」宇文恭搖頭輕歎著。
莫知瑤斂眼細忖。「知瑤不明白宇文大人的意思。」
「公孫要我上縱花樓探問天衡的消息。」
莫知瑤猛地抬眼。「她……恢復記憶了?」
宇文恭笑了笑。「沒有,她什麼都不記得,只是相信了我,因為她現在不方便出宮,所以把事情交託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