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反倒是易寬衡把南安廉給拉了出來。
「丫頭,你瞧。」
「你很無聊,不過少了鬍子而已。」
在南安廉微惱的嗓音中,周轉熹正好抬眼,瞬間瞠圓了水眸。
不會吧……這臉……
「瞧,丫頭被你嚇得一臉錯愕。」易寬衡哈哈大笑著。
南安廉微惱的瞪他一眼,沒好氣的看向周紜熹。「丫頭,你不是說過要我把鬍子剃掉,怎麼現在像是見鬼了一樣?」
「不是,我……」周紜熹呆了下,忍不住問:「叔,你今年幾歲?」
把鬍子剃掉之後,他俊美無儔的面容微帶青澀,整個人狠狠年輕了十歲!
「過了年二十一歲。」南安廉不說,易寬衡乾脆替他回答。「要不你以為他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歲?!周紜熹真想尖叫,她竟然叫一個大自己三歲的人叔叔!
「無聊,不是要走了?」南安廉難掩惱意的將他推開。
「對,得要趕緊走了。」易寬衡收斂嬉鬧心情,向前將周紜熹一把抱起。「丫頭,咱們搭馬車,待會你要是累了就先睡會,到了我會叫醒你。」
「易叔叔,你今年幾歲?」她問。
「過了年就二十三了。」
周紜熹徹底無言以對。原本她就覺得易寬衡很年輕,但基於她已經叫南安廉叔叔,自然也得喊他叔叔,可事實上他們都只大她幾歲,她真不知道這當頭吃虧的人到底是誰。
上了馬車,一個不小心,周紜熹又睡著了,等到易寬衡將她喚醒時,天色是很深的靛藍色,像是天色慾亮之前。
下了馬車,她又呆住了。
這裡難道是皇宮嗎?要不怎會如此金碧輝煌,門邊還站著兩名帶刀侍衛?
「往這邊走。」不等她回神,南安廉已經抱起她跟在易寬衡身後走。「丫頭,待會我和你易叔叔進殿之後,你就待在包中身旁,安靜等我們出來。」
她很想問為什麼,更想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但南安廉冷肅的神情教她什麼話都問不出口。
不一會,她就知道答案了,如她所料,這兒果真是皇宮,而易寬衡領著南安廉是要覲見皇上。
在殿外時,南安廉就把她交給了包中,同時,她聽見有把尖嗓道:「皇上有旨,宣北方監軍易寬衡易大人覲見。」
易寬衡隨即領著南安廉一道入殿,包中抱著她站在殿外,她朝裡頭望去,裡頭簡直就像是電視劇的場景一樣,宮燈大亮,官員站在殿下,而殿外有侍衛和侍奉的公公……
「包叔叔,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怕不能喧嘩,小小聲的問著。
「聽說是一年前爺得罪了辜將軍一事。」包中低聲說著。
周紜熹直睇著他半晌,不禁將聲音壓得更低點問:「是不是叫做辜勝決?」
「是啊,聽說爺打了辜將軍一頓,但犯錯的是辜將軍,因為辜將軍被以軍法治罪,卸了兵權送回原屬地。」包中說著,神色憤然。「易大人說,辜將軍的爹是當朝首輔大人,就等著班師回朝這天好整治爺。」
周紜熹聽至此,再也不能冷靜,硬是從他身上跳了下來,無視守殿太監和殿前侍衛,抬步要衝進殿內。
但,想當然耳,肯定是會被攔下。
「叔!」她淒厲喊著。
她從沒想過姓辜的竟會這麼卑鄙,一件事擱了一年還不忘,等著南安廉一回京就要拿他治罪,簡直是卑劣透頂!
殿外的騷動引起殿內眾人注意,單膝跪下的南安廉惱火的回頭瞪去,像是極氣她不聽話。
「殿外何人?」大定皇帝高靖懿慵懶揚笑問。
「回皇上的話,殿外之人正是一年前南安廉在春來鎮救回,亦是險些遭辜勝決欺侮的恩人之女。」易寬衡站在南安廉身旁回話。
「來人,讓她入殿。」
南安廉聞言,惱火咬著牙,可這當下卻是什麼都不能說。
外頭,殿前侍衛鬆了鉗制,周紜熹飛步跑到南安廉的身前,張開了短短的雙臂,大聲喊著——
「不關叔叔的事,是那個姓辜的要對我胡來,叔叔才會打他的!」嬌軟嗓音宏亮的響徹整座大殿,她盈亮水眸無懼的望向坐在龍椅上的男人。
高靖懿聞言,饒富興味的揚起濃眉,細細打量著她,正欲開口——
第4章(1)
站在首位的首輔辜正亮快一步怒聲喝斥,「大膽民女,竟敢在殿堂上如此放肆,還不將她押下!」
殿前侍衛頓了下,欲踏進殿內,卻見高靖懿微揚手,示意退下。
「皇上,丫頭不懂規矩,還請皇上恕罪。」南安廉一把將她抱進懷裡。
「丫頭?她叫什麼名字?」高靖懿噙著笑意問。
南安廉不明白他的用意,只能規規矩矩的道:「茗棻,南茗棻。」
「喔,原來你打算要收養她。」高靖懿彷彿不覺被冒犯,笑意不減的道:「南安廉,你倒是挺重情重義的。」
「皇上,叔叔為了報恩收留我,他真的是個男人中的男人,他真的沒有做錯,如果他有錯,那就是我的錯,皇上如果要罰就罰我吧。」周紜熹哪裡能忍受南安廉的義舉被冠上污名,甚至還被他人以權勢相逼受罰。
「丫頭!」南安廉低斥她。「給我閉嘴,殿上沒有你開口的餘地。」
「叔……」周紜熹從沒被他大聲斥責過,一次也沒有,此刻只能噙著淚回頭望著他。
她不覺得委屈,她知道他一定是為了不讓她跟著受罰才會罵她。可是,她又怎麼捨得他因為自己而領罰?
「南茗棻,這樣吧,朕給你兩個選擇,看你是要當朕的女兒還是南安廉的女兒,朕會根據你選擇的結果,決定給南安廉賞罰。」高靖懿真像是在興頭上,開口問得極隨性。
「皇上,這個女童不過是個邊境……」
辜正亮剩餘的話在高靖懿冷厲的注視下自動嚥下。
周紜熹毫不猶豫的回頭抱著南安廉,喊著,「我要當叔叔的女兒,如果叔叔有罪,我就跟叔叔同罪!」
她來到這裡是為了報恩,又不是為了當皇帝的女兒!況且南安廉待她這般好,她更沒道理在大難來時,逕自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