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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空鳴城。」

  周紜熹茫然了。她對這個世界沒有太多瞭解,跟她講地名就要她知道那是哪實在是太為難她了,但只要是他要去的地方,不管是哪裡,她一定會跟的。

  翌日,南安廉讓包中駕著馬車,帶著他們前往空鳴城,一路上沒多做停歇,三天後抵達了空鳴城城郊的一座墳前。

  南安廉獨自坐在墳前,不讓任何人打擾,周紜熹掀起車簾瞇緊了眼,卻怎麼也瞧不清楚墓碑上的名字。

  「那是大人的雙親之墳。」包中下了馬車,靠在車簾邊說著。

  「啊……」周紜熹輕呀了聲。

  「咱們出發那日,我特地問過易大人,才知道大人當年是因為不滿雙親對他的諸多安排,所以遠到邊境從軍,此次回京,差人送了信回家,說是要接雙親到京裡定居,豈料他家裡人卻回信說,雙親早已在他從軍的來年便雙雙去世了。」

  周紜熹聽著,眉頭都快打結了。

  她從沒聽南安廉提過家人,也沒多細想這問題,沒想到他是因為和雙親相處不佳而分離,如今想再續親情,卻已是天人永隔。

  雖然他隻字不提,但他不可能不傷心,否則那天他不會把自己關在房裡。

  她想陪他,可他下馬車時說過,不准任何人叨擾,她想,他應該是有許多話想跟他的爹娘說,所以她一直待在馬車裡等,但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了,刮骨寒風吹動他的衣袍,看著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孤獨背影,她的心不禁發疼,管不了他是否會生氣,抱著他的披風就跳下馬車。

  「叔。」她抱著披風走到他身旁,怯生生的喊著。

  南安廉動也沒動,黑眸眨也沒眨的看著眼前的墳。

  他安靜的悲傷像是暗夜裡微弱的燭火,燒灼著孤寂,也燒痛她的心。

  哪怕雙手不夠長,她還是死命的將披風披掛在他肩上,可他還是不動如山,彷彿人在這裡,魂卻不知道已經跑去哪了。

  她揪著他的袍角,好似這樣抓著他,他就哪裡也去不了。

  他不開口,她就靜靜的站在他身旁,等著他回神看見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已經全暗,寒風刮得附近的林子沙沙作響,冷得她不禁縮起頸項,偷偷的偎在他的懷裡,想如往常般從他身上汲取溫暖。

  南安廉因她的接近猛地回神,驚覺天色已暗,而懷裡——

  「丫頭?」

  「叔,我好冷好餓,我們回去了好不好?」她眸底滿是淚水的央求著。

  南安廉怔忡的望著她半晌,隨即將她摟進懷裡站起。「不是要你在馬車上等著?」

  「我餓了嘛,跟叔說都不理人。」她佯裝埋怨的道。

  「是嗎?我沒聽見。」抱著她回馬車,包中隨即駕著馬車駛向城裡。

  周紜熹從他懷裡掙扎站起,即使她站起來也沒他坐著高,但她還是摟著他的頸項,緊緊抱著他。

  「怎了,撒嬌?」他淡噙笑意,輕撫著她小小的背。

  「叔,我會長大,到那時候我就可以緊緊抱住你了。」

  「不成體統。」

  「誰管那麼多?我們是家人啊。」

  「家人?」他把臉貼在她柔嫩的頸項。

  他的心空了,在他得知雙親已不在世的那一刻。

  他從不戀家,因為他與雙親不親,因為生性淡漠,甚至連在戰場上,生死交關,他也不曾想起雙親,反倒是在遇到丫頭之後,幾次死裡逃生,閃過他腦海的是丫頭甜柔的笑,為了守護那抹笑,哪怕閻王在前,他都要越過,回到她的身邊。

  於是,他想起了爹娘,想起了爹娘是否還在等他回家,但是沒有……因為他們早已離世。

  他再也沒有機會請求他們原諒,沒有機會再開口喊一聲爹娘……這一次他是真的孑然一身了。

  「嗯,我們是一家人,永遠都不分開,除非你不要我。」她捨不得他就連傷心也不與人說,小手捧著他的臉,與他對視,非要他的承諾不可。「你要記住,我們在一起,從此以後,開心多一倍,傷心少一半,喜怒哀樂我們都一起共享。」

  南安廉沒吭聲,只是定定的注視著她。

  他不吭聲,教她不安極了。「叔,你不要我了嗎?」她抿著唇,淚水緩緩滑落。

  南安廉扯唇笑了下,卻扯動眸底的淚水。「要……要的。」好半晌,他才艱澀的逸出低啞的回答。

  「說好了喔,我們永遠都是家人。」周紜熹笑瞇了眼,小臉貼著他的頰,隨即又埋怨的道:「叔,鬍子要剃乾淨啦,很扎人耶。」

  南安廉笑瞇了眼。「回頭你幫我剃。」

  「不行,我現在還太小,要等我長大點。」可惡,為什麼給她這麼小的身體,害她好多事都不能做。

  「好,我就等你長大。」他緊摟著她,無比慶幸在那個寒冬裡有搶下她這條命,才能讓他往後不孤寂。

  有她在,真是太好了。

  第4章(2)

  回到京城兩日後,南安廉將一張帖子交給她,她不解的看了眼,不禁呆住。

  「父女?」她脫口叫道。

  這是什麼鬼?叫他叔叔已經是她的極限了,現在還要她叫爹?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為難她?他們才差一二歲耶!

  「你識字?」南安廉微愕道。

  「我當然——」周紜熹驀地噤聲,想了下才細聲道:「應該是我爹教我識字的吧。」差點忘了她扮失憶,這樣拗應該拗得過去吧。

  「也是,你爹是春來鎮的私塾夫子,但我沒想到你年紀這麼小就懂得這麼多字。」

  「叔,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怎麼會變成父女了?」

  「不好?」他將她抱到膝上坐下。

  「也不是……」實際上年齡的差距她無法解釋,不過就算以這身體的年紀,也不至於是父女啊——「咱們才差幾歲而已,應該是當兄妹吧。」

  「傻丫頭,咱們差了十六歲,當父女剛好。」

  周紜熹眼角抽了下,實在難以想像差十六歲的父女是什麼狀態,只有古代人才說得這麼自然!她對於喊爹這個字,實在覺得很彆扭,非想個辦法教他打消念頭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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