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愧疚、很傷心、很痛苦。
「潔,都是我的錯。」眼淚擦不完,她顫著聲音說:「都是我的錯,我也不想麻煩你,可我不敢回家,爸爸和阿遷都在家裡,我不敢回去,怕被他們發現,我不知道要怎麼辦,只能來找你,對不起……潔,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林香韻對自己的朋友感到很抱歉,她不想麻煩任何人,更不想傷害任何人,可她還是傷了那些她愛的,還有愛她的人。
「不要說這種話,你沒有麻煩我,也沒有做錯事,不是你的錯,香香,不要說這種話,我歡迎你來找我,隨時隨地。」季潔摸著好友的頭髮,看著她不斷湧出眼淚的眼睛,心裡泛疼。
香香一直很堅強,就算是六年前發生那件事之後,隔天香香也只笑笑的說,她跟居威廉分手了。
明明當天香香哭得那麼難過,那麼的絕望無助,像再也沒有希望一樣,但之後她笑容依舊,對待朋友一樣樂觀、溫柔,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可她知道,香香並不好,香香正常的反應才是反常!哪有人遇到那種事情還能笑得那麼陽光。
可香香從來不說自己的痛苦和煩惱,也從來不找她求救,六年過去了,香香終於在深夜來找她,這是六年來頭一次,香香對著她崩潰哭泣,提起了居威廉。
她知道,那個男人是香香的死穴,她的死黨仍愛著那個男人。
「香香,你怎麼會遇到居威廉?他怎麼會在台灣?什麼時候的事?你都沒告訴我。」不想好友一直沉浸在難過的情緒裡,更不好叫她不要哭,因為以香香那種怕麻煩人的性格,肯定會覺得自己麻煩到了別人,以後有事情,絕對不會再來找她。
所以季潔找個話題來轉移林香韻的注意力,幸好,她的策略成功了。
「爸爸以前有個合作得很好的客戶姓藍斯,是美國人。爸爸公司不開後跟藍斯先生還有聯繫,他說有個繼子需要保姆幫忙照顧,而我近年也沒在外面工作,都在照顧阿遷和他的樂團,他聽爸爸提過,就想到要請我幫忙,我去了才知道藍斯先生的繼子就是居威廉。」
季潔聽了之後心想,緣分就是這樣吧,繞了一圈,兩人又重逢,又有了交集。
「那你看到居威廉,又是什麼感覺?」季潔問得小心翼翼,深怕觸碰到了林香韻的傷疤。
和居威廉分手,對林香韻來說是巨大的傷痛,看她現在跟那人重逢之後哭到崩潰就知道了。
「我……很想念他。」在好友面前,林香韻無法掩藏自己的脆弱。「很害怕,但又想靠近……」害怕他對她的嫌惡、憎恨,卻又控制不住這麼多年來思念他的一顆心。
思念怎麼會這麼長?六年啊,她還是沒有忘記他,因為當初太甜蜜,分開時太痛苦吧。
長長歎了一口氣,季潔道:「香香,我覺得你應該跟居威廉談一談,談……六年前那件事。」
說話時,她看著林香韻的眼睛,語氣很小心,也很輕,就怕刺激到林香韻。
可惜她再溫柔小心,一提到六年前那件事,林香韻的反應還是非常大。
「你答應過我的,那件事情不要再提起!」林香韻看著好友,無法抑制的顫抖,「當做沒有那一回事,不要再提起……不要提!」
「可是香香,不提那件事情,你沒有比較好。」季潔看著驚恐萬分的好友,感到難過不已。
「我很好,我哪裡不好?我非常好!」
六年前那件事像是關鍵詞,原本還傷心、難過、崩潰的林香韻,突然間不哭了。
再也沒有抑制不住的淚水從她眼眶中湧出,她抹掉眼淚,不再神情迷惘,像是剛才的痛苦茫然,還有對過去戀情的留戀,全都不存在。
林香韻笑了起來,笑容燦爛陽光,雖然雙眼還有水光,可看起來就是沒事了的樣子。
「潔,真的很謝謝你聽我說,我好多了。」她反過來握著季潔的手說:「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語氣誠摯萬分。
一般人會相信她的吧?看見她能笑得這開心會放心吧?
可季潔放不下心。
買好礦泉水回家的王沖實,回到家後就看見這顛倒過來的畫面。
香香不哭了,表情很平靜,還帶著笑容,反而是他女朋友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他瞬間明白怎麼回事,默然不語。
「對不起,學長,吵到你們了,就不打擾你們休息,我叫出租車回家。」
「這麼晚你一個人搭出租車我不放心。老婆,我們開車送香香回家。」王沖實也沒說要留她下來過夜,反而提議一起送她回家。
林香韻笑著應了。「那就謝謝了!」
兩人將林香韻送回家,看著她進家門,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
坐在車上的季潔和王沖實沉默著。
王沖實什麼都不問,只是靜靜的開車往回家的路上,不久,便聽見季潔忍不住哭了。
「嗚……嗚嗚嗚嗚……」
王沖實二話不說,將車子停在路旁,一把抱過哭泣的季潔安撫。
「寶貝,別哭。」
「我好心疼香香,她一點也不好,一點也不好……」季潔在男友懷中哭得傷心。「我想要她快樂,真正的快樂,可是我辦不到,阿沖,你幫我、你幫我……幫我把我的香香找回來,我要我最好的朋友不要再強顏歡笑,那根本不是她的錯,不是……」
王沖實聽著女友的泣訴,心情沉重,看著那個善良、熱情又乖巧的學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也很不好過。
他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也明白林香韻當年的顧慮是什麼,可今非昔比了,不是嗎?
「我也希望香香幸福,她是好女孩,應該得到幸福。」王沖實拍拍未來老婆,認真的說:「我會去找威廉,從他那裡下手,你放心,就交給我吧,這種事情靠男人就對了。」
他說得豪氣萬千,腦中已有該如何從中幫忙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