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席感人肺腑的話,二爺和三爺不禁動容,實在找不到理由規勸。
「還有這次下江臨府,也曾遇到驚險,她不但不肯棄我先逃,還想為我擋劍,那一瞬間讓我真正明白,與其去選一個家世背景與咱們相當的名門千金,還不如挑一個對我有心的女子……」他衷心地說。
「炎家已經什麼都有了,還需要門當戶對來建立利益關係嗎?何況她並不是平民小戶人家的女兒,不只知書達禮,更是聰慧過人的官家小姐,二哥和三哥若是親眼看到她靠兇手遺留下來的大拇指指紋就破了命案,一定也會讚不絕口。」炎承霄實在忘不掉當天的經過。
二爺被勾起興致了。「她是怎麼做的?快說來聽聽!」
於是,炎承霄把發生在唐家的命案從頭到尾詳細敘述了一遍,說到「採集指紋」這個部分,兄弟三人討論得更加熱切。
「這一招果然聰明!」
「還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原本是來擔任說客的二爺和三爺,也不禁對這位姚氏的印象大大的改觀,若她是名男子,非要好好提拔不可。
炎承霄咧嘴一笑。「二哥和三哥不用馬上做出決定,可以考慮之後再告訴我同不同意,至於三位嫂嫂那兒,我也會找時間跟她們談的。」
「好。」兩人互覷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這個晚上,兄弟三人敞開心扉,把酒言歡。
他們的么弟真的長大了,相信爹娘和大哥在天之靈,一定感到十分欣慰,二爺和三爺心裡不禁這麼想。
第7章(1)
接下來一個多月,趙家和相關人等在經過大理寺審理之後,二判刑,也可以說其勢力瓦解了大半。
皇上接著出手整頓都漕運使司,為了避免重蹈覆轍,被都漕運使一人把持整個河運運輸,決定增設漕運御史、漕運同知等官職,更在各縣設立專門機構,透過層層把關,不希望再有徇私枉法的情事發生,並命百官推舉人才,經過多方審查之後,最後再進行任命。
這不過是皇上要走的第一步,而下一步就是等時機成熟,將都漕運使司更名為漕運府,再廢除都漕運使這個官職,一旦改名,那麼先帝所下的那道聖旨便不再適用,就算三年期滿,趙德洸也回不去了。
七月初,已經立秋,不過天氣依舊酷熱難當。
這天早朝,皇上在大殿上論功行賞,為首的自然是虎衛司都察使,分站兩旁的文武百官中,自然有少數人心中不服,無不認為炎家已深受皇恩,難不成還要加官晉爵才會滿足?
「愛卿想要什麼賞賜?」皇上心情很好,神色輕鬆地問。
炎承霄從列隊中站出來,屈膝下跪,兩手拿著笏板。「叩謝皇上恩典,但這些都是微臣該做之事,萬萬不敢居功,也不需要任何賞賜,只有一事請求……」說著,便呈上事先準備好的奏折。
於是,皇上命內侍去把奏折拿過來,大致看了一下,臉色沉了沉。「愛卿是在建議朕開放私鹽?」
此話一出,文武百官不禁嘩然。
「皇上萬萬不可……」
「啟稟皇上,官鹽乃是朝廷重要收入,一旦開放私鹽,後果不堪設想……」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大多數持反對的意見,不過更多的是私心作祟,他們從鹽商身上撈了不少好處,要是真的開放,就短少了一條賺錢的路子。
皇上抬起右手,要眾人安靜。「理由呢?」
「經過趙家這次的事件,流通在市面上的食鹽已經不足,官鹽又因為價格昂貴,其中大部分更被不肖鹽商摻入沙土,百姓們自然更不願去購買,如此一來,會有更多人鋌而走險,成為私梟,或是轉為盜寇,伺機打劫官鹽,造成地方上的困擾,根據各地傳來的消息,百姓們已經怨聲四起了,日常生活當中一旦少了鹽,三餐食之無味,上自皇家,下至百姓,都是難以忍受之事……」炎承霄不卑不亢地稟奏,在隊伍當中的兩名兄長,不禁頻頻點頭,表示嘉許。
「皇上愛民如子,必定能夠體會百姓之痛苦,雖說開放私鹽,但只要研究出課稅或其他更好的方法,同樣可以充實國庫,為朝廷帶來可觀的收益,可以說是一舉兩得,微臣祈求皇上恩准!」他伏低身軀地說。
見他說得也不無道理,鹽商遭到各級官員層層剝削,得從百姓身上撈回本的事時有所聞,不過皇上也知茲事體大,會引起相當大的反彈,得從長計議,急不得。
「朕會好好考慮的。」皇上允諾。
此話一出,從中獲利多年的幾位朝中大臣不禁面有菜色,怪炎承霄太多事,竟然管到鹽上頭去了。
炎承霄伏首叩謝皇恩,能做的都做了,就看皇上如何決定。
待皇上宣佈下朝,他又回到虎衛司,一直待到申時,公文處理得差不多,難得可以提早離開,一刻也不想耽擱,馬上坐上官轎,返回炎府。
「四爺回來了!」阿貴馬上進房伺候。
他一面寬衣,一面跟小廝說:「先出去找個丫鬟,然後把七小姐請過來,就說我有事要找她。」
「是。」阿貴銜命走了,折回來時,手上多了壺剛沏好的熱茶和兩道點心。
「四爺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換上一襲朱色常服,炎承霄坐在几案旁,啜了口茶,不知在想些什麼,阿貴也不敢多問,只是站在一旁聽候差遣。
直到丫鬟去把人請來,他才起身,步出房門。
七娘小臉發白的在簷廊下踱著步子,心想四叔該不會還記仇,都過了一個多月了,還打算懲罰她。
見到還是男裝打扮的侄女來回踱步,而且一臉不知所措,真是好氣又好笑,要不嚇嚇她,這個心直口快的丫頭早晚會闖禍。「七娘!」
她驚跳一下,結巴地問:「聽、聽說四、四叔找我?」
「你可知自己做錯了什麼?」他涼涼地問。
七娘馬上點頭如搗蒜。「知道、知道,都是我事情不分輕重,總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根本不用腦子,險些壞了四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