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蘇明月一閃而過的驚慌神色,酒裡八成加了料,而且是針對她所為……梁寒玉虛驚一場的吁了口氣。
「是呀!這是專給女子養顏的果子酒,酒性不烈,入喉微甜,像是加了糖水,將軍是喝不慣的。」他對這女子也未免太過在意了,好得叫人妒恨。蘇明月垂下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冷光。
「只要是酒,沒有喝不得的道理,在於飲酒人的心思。」戰鐵衣幽深黑眸透出寒意。
「又不是沒酒了,二弟何必和女人搶酒喝,你要是癮頭來了,大哥陪你喝三罈。」自以為海量的戰西華拍拍胸膛,嘲笑自家兄弟娘兒味重。
「十壇。」
「十壇?」一聽,他怔住,頭皮發麻。
「最少是十罈陳年女兒紅,否則別找我拚酒。」戰鐵衣十足十的霸氣。也只有慕容山莊的桃花酒能讓他十壇醉倒。
「這……」他最多五壇就倒了。
「桃花鄉里桃花仙,桃花仙子種桃花,種了桃花好釀酒,酒裡獨醒有幾人。要喝酒怎麼能少了我一人呢!你們且等一等,我來湊個興頭,別把酒都給喝完了。」
一抹很刺目的紅就站在門口熱鬧,是俊美無儔的慕容寫意,他被小二領來。他今日穿的衣袍上繡了張狂的芍葯,以細如毛髮的金蠶絲勾勒,朵朵綴著細小金珠富貴逼人。
穿在別人身上或許很突兀,撐不起那股張揚的美,但是面如冠玉的慕容寫意這一穿卻是十分俊俏,還帶點狂肆邪魅,艷極濃紅裡有著大俗之後的大雅,襯托他如風一般不羈的風流。
他把紅衣穿出了味道,不僅不令人厭惡反而驚艷。
「好美……」梁寒玉忍不住驚歎。
「男人長成禍水樣有什麼好,他又不唱戲。」小飲了醋的戰鐵衣話語有幾分酸,大手一遮,阻斷未婚妻看得出神的目光,早知道就不約這傢伙來。
「你這是嫉妒,真難看。小嫂子,趁未嫁前多瞧瞧,別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這棵樹看起來不太牢靠,換棵大樹好傍身。」笑盈盈的慕容寫意一坐定,隨手把酒灑了大半的酒杯往後一扔,一名身手矯健的黑衣老漢隨即送上新酒。
「可京城我不熟,找不到比他更好靠的大樹,暫時湊合湊合用,我騎驢找馬慢慢挑。」她跟著說笑。
「騎驢找馬?」某人聲冷,帶上怒火。
見風轉舵的梁寒玉把話一轉。「我是說有誰能比你更好呢?上馬能征戰,威風凜凜,下馬能拚酒,是條漢子,我對你的景仰如滔滔江水,永不停止。」
「嗯!」他臉色和緩的一點頭。
「不過呢!喝酒過量就不好了,今兒個不拚酒,僅小酌會友。」酒易誤事,而且她看在座的人別有用心的居多。
戰西華的眼一瞇,微露惱意和陰狠,蘇明月捏著帕子的素手一緊又鬆開,四名美婢略動了一下,在小姐「稍安勿躁」的手勢下又恢復木頭人的模樣,眼神呆滯無神。
慕容寫意這個大變故可打亂了不少人的計劃,讓人稍稍亂了手腳。
「好,聽你的。」戰鐵衣眼神一柔。
「嗟!妻奴。」端起自備的桃花酒,慕容寫意發出唾棄聲。
漆黑的眼眸一抬,鋒銳如刀。「這才叫嫉妒吧!」
嫉妒人有,懊惱己無。
「夫!我以酒為伴,更勝美人在懷,少在我面前擺顯,還沒成親前,凡事都有變數。」小嫂子是喊順口的,真把人娶進門才叫福氣,他得意個什麼勁,小心出了岔子最終抱著孤枕空對月。
「慕容,你想在刀劍上和我比試一番嗎?」不中聽的話最好別提,舌頭長的人通常活不久。
一說起比武功,慕容寫意自歎不如,他還有腦子,不做找死的事。「我先乾為敬。」
他連乾三杯。
「既然二弟的朋友這般爽快,身為兄長的我也來陪三杯,不喝痛快不罷休。」
看出慕容寫意的不凡,不甘於冷落的戰西華也來湊趣,不等人說好也乾上三杯,杯底見空。
男人的較勁歸男人,一旁的蘇明月溫婉若水的淺笑,輕輕巧巧又從酒壺裡倒出一杯酒,推到梁寒玉面前。
她以為梁寒玉的心思飛到男人身上,沒注意到她方纔的慌張,殊不知她的一舉一動難逃法眼,即便她做得再小心,仍是被捉住馬腳。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競是養尊處優的閨閣千金,她以前使出那些見不得人的毒計時,往往有她爹的死士或奴婢去執行,她只需出一張嘴巴,便有人將事情處理得乾乾淨淨。
而今她親自出手,難免有不周全的地方,做壞事要有天分,不是只憑惡毒的心計。
「梁姑娘,我也敬你一杯,我們姑娘家不和臭男人攪和,還請忘了上回的不愉快,咱們做個朋友。」她眼眸晶亮,彷彿那夜空的星光都跑進她雙眼。
蘇明月對她第一眼就瞧中的男人誓不罷手,蘇家和將軍夫人早有共識婚事已有影兒,只剩交換庚帖、下聘、請期等禮儀。
她以待嫁女兒心期待情郎早日歸來,親繡鴛鴦枕巾和嫁衣,為郎縫衣納鞋,她滿心想的是喜帕掀起那一刻,四目相對,該有多甜蜜纏綿。
不料她的等待成了笑話,另一名女子企圖將她的美夢打碎,她怎麼嚥得下這口氣?
她想把梁寒玉逼走,多次撲空找不到人後,她便命人日日在將軍府門口盯哨,戰鐵衣和梁寒玉去了哪裡、吃了什麼、何時歸府,所有的小細節一一記下,向她回報。
掌握了兩人的動向,於是她製造一場巧遇,與相識的人在茶樓酒肆相遇,總要寒暄兩句,順道坐下來喝茶潤喉的,聊著聊著便有她動手腳的機會。
只是她沒料到會有那麼多礙事的人來阻礙她的行動。
與她齊名的安惜蘭算什麼東西,其父只是小小的四品官,親姨母也不過是名妾室,也敢跟她搶男人?那女人該慶幸早走了一步,不然這壺加了料的青梅酒也有她一份。